“……衆祭司之祭司,赫曼努比斯,自荒漠中現身,為提那勒的勇士。赤王阿赫瑪爾……”
“這裡的稱呼不太恰當。”奧德裡奇指着“赤王”一詞,解釋道:“‘赤王’,通常是對外的口頭稱呼,書面上的話,尤其是這本傳記,赫曼努比斯大人是其信徒,還是用‘神王’比較好。”
“嗯嗯,我知道了!”阿布小雞啄米式點頭,然後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奧德裡奇。
“怎、怎麼了嗎?”奧德裡奇被盯得渾身不自在,他抖抖耳朵,身後毛茸茸的尾巴不自覺地甩了幾下。
這樣驚奇贊歎閃亮的眼神,究竟是怎樣才能如扇形統計圖一般浮現出來的啊……他強壓下想捂住眼睛的沖動,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溫和。然而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竟然看懂了阿布的表情。
不,不對,倒不如說,阿布已經感歎出聲了:“太厲害了吧,奧德裡奇!無論是多麼偏的風俗習慣還是那些拗口的名字,你全部記到腦袋裡了唉!這究竟是怎樣做到的?”
他頭上的呆毛跳動了幾下,奧德裡奇的視線不禁落到阿布興奮的呆毛上。
這位性格溫柔的祭司眼神飄忽,藏在神袍下的手指抖動了一下。
冷靜點啊,奧德裡奇,那是和赤王大人一樣的神明,不能随便摸頭的呀!
“多背多記就好了,我一向對曆史感興趣,所以隻要名字和曆史事件相結合,很容易就能記住了。”他掩蓋式地摸了摸頭頂上的大耳朵,惹得阿布将視線從祭司的臉頰,向上移動,停在了奧德裡奇頭頂的耳朵上。
阿布露出渴望的眼神。
奧德裡奇沉默。
阿布露出可憐兮兮的渴望的眼神。
奧德裡奇沉默着僵住了。
最後還是好脾氣的祭司低下頭,“要摸摸看嗎?”
阿布如願以償地達成目的,軟乎乎的大耳朵上有豐富的細小神經,即使阿布已經很小心了,可不經意擦過的動作,還是讓奧德裡奇抖了抖。
“好了!”奧德裡奇直起身子,兩隻手牢牢地護着耳朵,他輕咳幾聲,有些後悔輕而易舉地敗在阿布眼神下的自己,“限時體驗已經結束了!”
說着,他拿起書本,蹭蹭地向前走去。
“現在可以摸摸尾巴嗎,奧德裡奇?”
“不可以!”
“哦,好吧。”超失望的。
“……”語氣是不是太嚴厲了?
“那明天可以摸摸尾巴嗎?”
“不行!”就不該擔心!
“那後天?”嘗試中……
“也不行!”堅定。
“那大後天,大大後天,大大大後天……”堅持不懈。
“哪天都不行——”
巴螺迦修那的大祭司無奈地轉身,終于還是歎着氣允諾:“若是你能好好完成任務,我就答應你怎麼樣?”
“一言為定!”
……
“你要是能好好在這裡呆着不搗亂,我就讓你摸摸尾巴怎麼樣?”雨林的巴螺迦修那大巡林官無奈地看着到處搗蛋的銀發少年,單手叉腰,“等等,那是毒蘑菇,不要什麼都往嘴裡塞!”
阿布遺憾地放下手中的蘑菇,一臉乖巧,“好的!”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回提納裡指着的座位。
“唉。”提納裡心累地歎氣,阿布哪裡都好,就是太過跳脫,什麼蘑菇都敢嘗,“即使你不會出什麼事,那也不要亂嘗,就當是為那些不聽話的糊塗鬼做個榜樣?”
“提納裡師父!法伯納又誤食毒蘑菇了!”柯萊氣喘籲籲地跑進來,氣都沒喘勻就喊着。
“《道成林食用蕈圖譜》就挂在公告闆上,法伯納竟然還能吃到毒蘑菇。”提納裡瞬間進入專業狀态,皺起了眉,“看來,必須要把圖譜貼到他腦門上了啊。”
阿布沒打擾怒氣沖沖的提納裡去找一而再再而三地增加巡林官任務量的法伯納,隻是失神地望着那道墨綠的背影漸漸遠去,緩緩低下了頭。
“為什麼,我會這麼想要摸摸他的尾巴呢?”阿布遲疑地看着手心,手指輕輕摩挲,好像早就撫摸過了那條毛茸茸的軟乎乎的油光水滑的大尾巴。
不過……顔色應該要淺很多才對。
……
“你這手字寫的不錯啊。”奧德裡奇贊歎。
“哦,無他,唯手熟爾。”阿布深沉道。
畢竟,無論是誰,每次闖禍被壓着寫好幾遍厚厚的《一萬個不可以》(不止一萬條),都會練出一手好字吧。
而且摩拉克斯那家夥竟然會逐字逐句地檢查!
阿布不解,阿布震驚。
罰寫這種東西,難道不是寫完就成廢紙一張了嗎?!
阿布:不愧是特殊料理為文火慢炖腌笃鮮的岩王帝君,這耐心絕不是吾等凡人能匹敵的。
經過十幾次的罰抄,他已經練就了左右手開弓的本事,還有無論怎樣開小差都不會寫錯的本領!
至于第一次罰寫就被逮到條目缺胳膊少腿,喜提重寫一遍的噩耗,就不用對奧德裡奇說了吧。
阿布45度角望天,不讓眼淚不争氣地從眼眶脫落。
“你這字,很有個人特色。”記憶中的岩神皺着眉,語氣聽不出喜怒,隻是一味點頭,“嗯……龍飛鳳舞,雖然行不成草不就,但你若是有心,可以開創一門屬于自己的流派。”
他說得真誠,可轉頭就在《一萬個不可以》中加了第一萬零一條:不可以罰寫時使用阿布流派字體!
阿布目瞪口呆,阿布爾康手。冤枉啊,清湯大老爺!我認真寫不是這樣的啊!再給我一次機會!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這本書完結了。
就在他怨念地在摩拉克斯身後轉圈圈時,這位貴金之神沉吟片刻,大筆一揮,在書名後面又加了幾個字:(進階版)。
阿布:我真的謝謝你哦。
“布吉拉大人?”奧德裡奇喚回了莫名沉浸在悲傷裡的阿布。
“嗯?”阿布回神,對他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剛剛走神了,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了,您做的真的非常好,甚至比一些資曆老的老人都要出色!”奧德裡奇毫不吝啬自己的贊美,經過這麼多天的接觸,他已經徹底放下了對阿布的害怕。
他其實也為自己之前躲人的行為臉熱,雖然除草劑是阿布研制的,但他也賠禮了啊!雖然阿布将除草劑和生發劑弄混了,但主要罪責在瓶子身上啊!而且,阿布道歉得那麼真誠,怎麼會是故意的呢!
奧德裡奇下意識地忽略了阿布送賠禮的時候,他說的紮心窩子的話。
回憶中——
“不好意思啊,奧德裡奇。我賠給你生發劑,放心,效果很好的,一周不見效找我!假一賠十!”阿布舉着手裡的東西,突然從旁邊蹦出來。
奧德裡奇披着長袍,僵直着身子,看清突然冒出的人影,壓下喉嚨裡的尖叫。
“你,你好。”他幹巴巴地說着,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賠禮?不不不,不用了!”聽清楚阿布說的話,奧德裡奇連連拒絕。
“本來就是我的錯,”阿布強硬地塞給擺手的可憐的大祭司,一張小嘴還不停,“唉,你們祭司工作很忙嗎?還是說你們天天熬夜啊?我看你黑眼圈很重啊。”
“那個……”
“哦,生發劑确實能用到尾巴上的,也可以用在頭發上,畢竟它本來就是用到腦袋上的。”阿布看了一眼雖然毛發濃密,卻有發際線後移征兆的奧德裡奇,又加了一句:“還治發際線後移。”
“我……”
“效果真的很好。”阿布再次強調,露出真誠的眼神。
“……好,謝謝。”奧德裡奇終于說出了完整的一句話,然後眼睜睜地看着得到回應的銀發神明的金瞳更加璀璨。
“我再給你一瓶護毛膏吧,我給小沙狐們用,效果是這個!”阿布比出了個大拇指,“而且好不容易長出來的毛發确實應該好好護養。”
阿布笑得燦爛,奧德裡奇卻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被插了好幾箭。
“拜拜,拜拜!”阿布歡快地跑走了。
“……再見。”有着黑眼圈還有發際線後移危機的奧德裡奇大祭司有些恍惚,他看了一眼手裡的生發劑,半天憋出一句:“布吉拉大人真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