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午安,晚安,阿清!
真的好久沒給你寫信了。但我不是故意不寫的,我隻是沒想好到底要寫什麼。我們分開得太久,我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你,可等到下筆時卻又猶豫許久,隻在白紙上點出些許擦不掉的墨迹。
須彌的花和沙還有樹,都如同流星一般,拖着長長的、逶迤的、絢麗的尾巴,以勢如破筍的氣勢脫離了所有星系的引力。
可我依舊有些迷茫,我常常分不清夢境與現實的界限。從須彌開始,我經常想起我們慘敗的那周目,美好的,災難還未降臨的時候。直到我覺醒,我便不怎麼記起了,反而那層記憶上像蒙上一層毛玻璃,讓我有些看不清。
這真的是夢嗎,阿清?
就連這次降落楓丹的時間點都變了,我可不覺得我的夢能邏輯通暢到預見所有可能性。
他們太真實了。
聽說夢境裡的人不會痛,可他們痛了會哭,高興了會笑,生氣了會吵架。
他們好真實。
不是說做夢人能操控整個夢境嗎?怎麼我就不行!還是說,我潛意識裡認為HE不存在?”
銀發的孩童皺着包子臉,手中的筆一下一下戳着桌上平鋪的白紙,桌上有一塊金色的石頭還有黏糊糊的像橡皮泥一樣的不知名黏土(?),他瞥見它們,腦袋上亮起一個電燈泡,繼續奮筆疾書。
“還有,還有,有一顆天外石頭碰瓷,賴在我這裡不走了!不過奇怪的是,它将禁忌的知識過濾削減了,讓它變得不能寄生,大大降低了它的危險性,可我依舊有些不放心,果然還是找個時間以絕後患吧……
那石頭是你丢下來的嗎?我猜不是。它應該是偷渡的。
……不是我說,包裹在提瓦特外面的深淵,該不會是防火牆吧?雖然它連着提瓦特一起攻擊,也不被提瓦特規則認可……
不可外力,隻可自救。
哪有這麼容易。”
突然,一顆糖果被扔到窗戶裡面,打着轉停在既沒有收信人又沒有寄信人的信紙上。阿布将信紙折疊好,小心将其收在外套口袋中,然後撐起身子向外探頭。
樓下的四個孩子向他揮手,唯一的女孩仰臉将手湊到嘴邊成喇叭狀大喊:“阿布,下來玩呀!”
“唉!”阿布歡快地向他們招招手,“我這就下來!”
他一把抓起癱在桌上裝死的星核它們,“噔噔噔”地跑下樓梯。
“阿清,這真的是夢嗎?”他問。
若是,我将在清醒夢中掙紮着沉眠。
若不是,我将在過去輪回的陰影中清醒。
可惜,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阿蘭果然和以前一樣扮演勇者!”
“那如果沒人願意當的惡龍賈巴沃克的話,還是我來?”
“雷内,不要傷心,龍很強大,很厲害的……”
“……我沒傷心,我很喜歡當惡龍。”
幾個孩子叽叽喳喳地嬉笑打鬧,唯一的女孩一頭栗色中長發穿着紅裙子,熱情開朗活潑,和她的哥哥阿蘭的性格完全不一樣。阿蘭也是栗色的頭發,但顔色要淺一些,他的腦後紮着小揪揪,頭上還帶着護目鏡,與妹妹不同,他聰慧執拗又有些内斂。
雷内與雅各布是幼馴染,他們似乎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剛來到水仙十字院時,他們是彼此的依靠,直到阿蘭和瑪麗安加入他們,再到現在,阿布也加入進來。
“嗚……雷内……不喜歡也沒關系的。”雅各布感動得淚眼汪汪,隻認為雷内在強顔歡笑,他性格敏感又愛哭,能意識到雷内對惡龍并沒有任何偏愛。
“……好吧,我不讨厭也不喜歡,當什麼都無所謂。”雷内僵住身子,感情淡漠的他也隻有面對自己的幾個友人才會露出手足無措的神情來,符合年齡的孩子氣才會在他身上顯現。
阿布露出慈祥的笑容,這副表情出現在一個稚嫩的孩童臉上,怎麼看都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此時此景,在阿布眼中就是開了長輩濾鏡一般。啊,一群可愛的孩子們在像奶貓一樣喵嗚喵嗚地幼稚争辯。他捧住自己瘋狂跳動的心髒——這簡直是萌化了!
“唔……以前是阿蘭當勇者,我和雅各布是勇者的同伴或者扮演公主和侍衛,雷内是惡龍!現在多了阿布……嗯,阿布能當什麼呢?”
瑪麗安掰着手指頭喃喃自語,有些苦惱地歪頭皺眉。
“我來當旁白外加導演怎麼樣?”阿布躍躍欲試地舉手,舞台劇哎,他還沒玩過呢!
“導演?那是什麼?”雅各布瞪圓了眼,“聽起來好厲害!”
福利院的孩子們沒機會看那些大型劇場,他們隻知道舞台上的演員們穿着華麗,用誇張的歌聲與舞蹈,牽動台下觀衆的心神,為人們獻上或喜或悲的故事。
“是為演員們寫劇本的人。”雷内淡淡道,“他或者她會糾正演員們的台詞與動作,讓劇目更好地呈現。”
阿布笑眯眯:“沒錯,一個好的故事呈現離不開一位好導演!”
“是不能随便說話動作的意思嗎?”阿蘭問,“像是機關們的開關那樣?那确實很重要。”
“哎呀,不是這個意思!”阿布手都擺出了殘影,“你們當然可以自由發揮,畢竟我們又不是正規的劇團。我作為不正規劇團的不正規導演,其主要任務就是——”
他豎起一根手指,惹得孩子們懵懂的視線都聚焦在上面。
“讓劇本更加完美!”
……
“你好,我是那維萊特,請問你也是龍嗎?”一身華麗水藍宮廷服的人形土著水龍王禮貌地向自己的鄰居問好。
這位誕生不久的土著水龍王翻翻自己的傳承記憶,陷入迷茫:“我記得提瓦特隻能有一位水龍王誕生吧?”
被詢問的青綠色長條小龍僵了僵,吐出一串泡泡。
然而那維萊特沒等他回答,隻是自言自語道:“算了,也算是多個同伴。”說着,他姿态優美地滑過去,将小龍輕輕攏在手中,力量輕運,水龍王的氣息徹底遮住了外來的不和諧音符。
小龍的瞳孔驟縮,但他察覺到那維萊特并無惡意,也就乖乖地停在原地。
“好了。”那維萊特松手,“這下不用擔心被驅逐出境了。”
“我名丹恒,恒如丹心的丹恒。”丹恒說道。
“我本想尋一位友人,卻誤入此地,驚擾到你的沉眠,還勞煩你幫忙遮掩氣息,多謝。”他充滿歉意又感激地道謝。
“需要幫忙嗎?”從誕生起就無所事事的那維萊特問道。
“這……”面對如此單純清澈不做作的眼眸,丹恒一時卡殼,“你就不怕我動機不純嗎?”
那維萊特反問:“會問出這樣問題的你難道會對我不利?況且,你是龍裔,在龍嗣凋敝的如今,僅剩的族人應互相扶持,很淺顯的道理。”
“即便我不屬于這裡?”丹恒問。
“即便你不屬于這裡。”那維萊特肯定。
他們的身影漸行漸遠,聲音随着海浪向遠方傳播,驚得幾隻膽小的魚一個擺尾匆忙逃走。在水中,說的話也變得悶悶的。
“我們能去哪裡找?”
“可以去離這裡最近的國度——楓丹。”
————
“啊呀,丹恒,你怎麼和阿布分開了?”
“而且很順利地加入本地龍群了呢。”
“毫無違和感!”
“提瓦特……竟然有龍裔?”
“不要緊,這位水龍王應該也是一位關鍵人咳……龍,跟着他應該能找到阿布。”
“v我500星瓊,我将登上龍王之位,屆時賜你從龍之功!”
“嘶……500是不是太少了?最起碼得5000吧!”
“别玩梗了……”
……
“惡龍賈巴沃克,你燒毀村莊,肆意斂财,擄走公主,讓王國動蕩,人心惶惶。而現在,我,勇敢無畏的勇者,曆經種種磨難,刻苦打磨劍技,将砍下你的頭顱,還大陸一個安甯!”阿蘭·勇者正義凜然地拿着木劍,對準神色淡淡的雷内·惡龍。
“那就試試吧。”雷内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艱澀,他的腳趾有些羞恥地抓緊鞋底,耳根也染上薄紅,但他依舊認真地念完了屬于自己的台詞:“究竟是我的龍息率先吞沒你,還是你的寶劍先奪走我的生命!”
阿布情感充沛地、抑揚頓挫地補充旁白:“啊,勇者踏過了毒霧彌漫的沼澤,執掌船帆渡過充滿雷暴的汪洋大海,埋葬一同冒險的同伴,躲過惡龍手下的追殺,終于,他抵達這趟旅途的盡頭。”
勇者:“正義必定戰勝邪惡,束手就擒吧,惡龍!”
惡龍冷笑:“何為正義,何為邪惡!不過是世人為了所謂的利益強加給吾等的枷鎖!”
勇者憤怒:“你殺害了成千上萬條人命,摧毀無數畝良田,與王國站到對立面,如此肆意妄為,難道不是邪惡?!”
惡龍咆哮:“倘若殺死那些貴族是為了讓平民脫離水深火熱,摧毀良田是因為曾經的森林想要報複,與王國對立是因為它政治腐朽,你會怎麼辦呢?”
勇者堅定:“那也不應用如此極端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