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大明星芙甯娜竟當衆甩記者臉色！》，《爆！著名演員芙甯娜贊同水龍的傳說！》，《難以置信！芙甯娜女士沖破貴族的禁锢表示支持水神一派的正義舉動！》。”阿布展開三份不同出版社的報紙，露出饒有趣味的笑容：“哇，沒想到原本快要平息的事情經過一晚上的發酵變成這樣了，該怎麼說呢，大明星的影響力果然不同凡響。”

“為什麼貴族能夠逃脫審判？”那維萊特有些不解，“楓丹明明有一套完善的政治體系與審判制度。”

“對啊，楓丹确實有一套完善的政治體系，所以呢？”阿布将報紙翻得“嘩啦啦”做響，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那隻是給無權無勢的平民們定下的規則，一切話語權被貴族把握，審判官是他們的人，監獄裡也都是他們的人，就連逐影庭也被滲透。這次要不是水神強硬的态度，可能最後還是不了了之。”

那維萊特皺眉：“那原告呢，我看了許多案例，六成以上的原告最後都選擇了沉默或者推翻之前的供詞。”

“那就更簡單了，”阿布放下報紙，嘴角噙着沒有溫度的笑，“威逼利誘，軟硬皆施，他們有的是手段讓受害者徹底閉嘴，他們可太擅長這個了。”

“怎麼了，那維萊特？”阿布有些好奇，他轉過身子，将下颌放在椅背上，打量着最近忙着看楓丹法律的那維萊特，“你是打算進軍政治嗎？是逐影庭還是審判官？總不可能是監獄長，梅洛彼得堡在水下遠離陸地，還有點自治的感覺，與你最初的意願背離，應該不會是這個方向吧。”

“……還沒想好。”那維萊特沉聲道。

咖啡的苦澀清香在空氣裡遊蕩，直到填充整個房間。陽光跳着舞，手拉着手繞着點點塵埃轉圈，最後在各種物體表面安了家。原本晴空萬裡的楓丹清晨，再次不符合天氣預報般布滿烏雲，惹得街上腳步匆忙的行人們紛紛發出哀歎，腳下不禁默默提速。

阿布沉默，他謹慎地組織着語言，避免再次引爆到情感爆發點很低的新生水龍王寶寶的淚點，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呃，不用着急慢慢來，畢竟這種政治已經延續上百年了……不是，我是說有光明的地方一定會有黑暗，也不對……那個，政治變革不是一蹴而就的，我們要循序漸進……”

阿布一向能說會道的嘴此刻卻罷了工，就連轉速一向很快的大腦也停了擺，面對丹恒略顯促狹的眼神和那維萊特疑惑的表情，阿布索性閉了嘴，他一把抄起報紙怼在那維萊特面前，行動有時候比言語要有用得多，“一拖再拖的二審庭審開始了，要一起去看看嗎？”

……

楓丹的審判像一場被全楓丹人觀看的戲劇，就連審判的地點都在楓丹最大的歌劇院——歐庇克萊歌劇院中。一場場浮誇、華麗、牽動心弦的戲目上映，楓丹人确實期待着審判的到來，為一出現實中演繹的真實戲劇喝彩。

“可人生不是演出。”阿布坐在視野超好的前排，有些感慨：“有時候挺佩服楓丹人們的心态的，大部分人來到這裡觀看審判，其實隻是為了看戲罷了，将審判罪犯視作戲劇，嗯……這和将現實視作遊戲沒什麼區别吧。”

那維萊特沉思：“但當事人應該不這樣想，他們對罪犯感到厭惡，當自身也經受同樣的痛苦時，他們也就不會置身事外了。我認為，所有罪惡都不應逃脫法律之外。”

“啊，來了。”阿布擡頭，看到人群騷動起來。

那位臉色有些難看的貴族上台，看得出來他在盡力維持儀态和表情了，可皺巴巴的衣服即使價格不菲也經受不住主人的暴躁氣場，憔悴灰暗的臉色将他所謂的貴族儀态毀了個一幹二淨。

沒有仆人幫他洗漱更衣，甚至連一套幹淨的衣服也沒有，貴族格林菲快要瘋了，被關在狹小黑暗的房間裡，與世隔絕的感覺并不好受。他從一開始的遊刃有餘到坐立不安，再到歇斯底裡隻用了三天時間而已。

他有些焦躁地咬着手指關節，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隻是像以前那樣按流程行動，沒有一步出錯，可偏偏就是最後要成功時被逐影庭的人抓了個正着。

“那也不對……”他神經質地喃喃道，“家族那些人呢，我可是格林家族的繼承人，就因為這麼小的一件事，難道他們要放棄一個耗費無數時間與精力培養好的繼承人嗎？！格林家族可從來不做賠本的買賣！”

阿布用他那高達5.0的視力看到高台上格林菲扭曲的面孔，不禁撇撇嘴：“怎麼還有二審啊，已經證據确鑿，就不要垂死掙紮了嘛。”

“時間太久遠了吧。”一旁響起芙甯娜的聲音，她戴着墨鏡和帽子，将一些顯眼的特征藏得嚴嚴實實，笑着沖阿布和那維萊特擺擺手，“雖然那些證據是事實，但是沒有證人，而且寫下證據的人早就已經埋入地下，再加上貴族那邊施壓，可操作的空間很大。”

“不過嘛……”芙甯娜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露出狡黠的笑容，“水神一派開始慢慢推進鏟除貴族的灰黑産業鍊行動，格林家族出了這樣一個繼承人，還要讓繼承人脫身……啧啧啧，格林家族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也就沒那麼多功夫關心所謂的繼承人吃穿問題喽，畢竟活着就行。”

她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就連戴着的隐藏身份的墨鏡都被她的悶笑聲颠的搖搖欲墜。

“我看審判官換了唉，和之前那個一臉傲慢的家夥不一樣，換成了個老爺爺？嗯……他是不是退休返聘的？”

阿布有些擔憂地望向頭發花白走路顫顫巍巍的審判官，那顯然是個年齡大的老人，而不是之前的那位青年人。

芙甯娜勾着墨鏡，坐在阿布旁邊的椅子上，有些漫不經心道：“哦，他是本場案件的相關嫌疑人員，身為助纣為虐者，他應該早就考慮到被反噬的那一天了。”

楓丹是水的國度，是正義的國度，可笑的是裁決之人被蠱惑，貪婪的人性将理性的思考與平等吞噬，而所謂的正義成為上層人肆意擺弄的工具。

有人傾家蕩産隻為一個公平的審判，可得來的卻是加害者一句輕飄飄的“愚蠢可笑”；有人萬念俱灰，賭上自己的一切向全楓丹獻上盛大的謝幕禮，可天平不會倒向他，哪怕輿論也不行；而有的人呢，蔑視法律，無法無天，無惡不作，可法律的達摩克裡斯之劍被他們的身份丢進火焰裡重鑄，成為他們握在手裡最鋒利的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