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切将會改變。

“厄歌莉娅通過了一項新的提案。”在這場貴族節節落敗的審判中，芙甯娜突然開口說道。

“人渣！人渣！”

“這種事情怎麼直到現在才公開于衆？”

“下半輩子一直待在梅洛彼得堡吧！”

“支持貴族犯法與平民同罪！”

“從很久以前我就想說了，應聽聽我們民衆的呼聲，而不是少數貴族的操縱！”

在群情激奮的高潮中，在所有人起立憤怒的背景下，在一向高高在上的貴族也貌似痛哭流涕跪在地上，而他的辯護人仍遊刃有餘地為他辯證的戲劇下，阿布轉頭看向芙甯娜被墨鏡隐藏的異色雙瞳。

他問：“是什麼？”

“各位！你們可能早就對所謂的審判流程感到不滿了，正義反而成為娛樂的工具。可人會因為情感或過往的恩怨做出錯誤的判斷，但機器不會。”厄歌莉娅在事态即将失控的情況下出現在高台上，她俯視着跪在地上一臉訝然的格林菲。

她一把拉下身後的紅色幕布，一座像天平一樣的機器沉默地注視着這場鬧劇。

芙甯娜輕笑，她将這個大機器的名字在嘴裡轉了幾圈：“谕示裁定樞機。”

“我賦予它裁定一切的能力，它将成為最公平公正的标準，審判一切。”一向和善可親的水神厄歌莉娅嚴肅莊重地宣布，“谕示裁定樞機的審判将是最終結果，它将收集所有信息，在審判官與群衆們的裁定下，降下審判。”

她無視了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的貴族們，繼續道：“從這場審判開始。”

“哇哦。”阿布發出無意義的感慨，他來了興趣：“真有這麼神奇？就算證據不足？”

芙甯娜自信地雙腿交叉，她挺直腰闆，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推推墨鏡，毫不猶豫：“當然！它可不是那種死闆的東西，以神之心作為核心，聽取線索，分析群衆情感傾向，證據時間久遠也無妨，隻要是真實發生過的，隻要是人們能一眼看出善惡與正誤的，它都可以做出正确判斷。”

阿布贊歎：“哇，真實了不起的能力，都可以取代審判官的位置了吧？”

芙甯娜卻不贊同地搖頭：“不可以。機器再怎麼說也隻是機器，沒有人的靈活應變能力，善惡分明的還好說，但要是灰色的呢？這個世界可不是非黑即白的啊。”

那維萊特在一旁若有所思，他很敏銳地抓住了芙甯娜飛快帶過的一句話：“分析群衆情感傾向”，情感也能被分析嗎？他有些疑惑，但也接受良好。他猜測，這大概就像他從不同的水中感知人類的情感一樣吧？就連不同情緒下的眼淚都有不同的味道，人們在不同的情緒下一定會有不同的表現。

就像海裡的魚一樣，心情好時尾巴一甩一甩地親親蜜蜜地挨着你，心情不好時就離得你遠遠地，偶爾還狠狠地甩上一尾巴躲進珊瑚礁裡裝死。

情緒是無法徹底掩蓋的，最精明的卧底能控制自己的心跳，能控制自己的一切身體體征，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大腦和眼睛會暴露一切，告訴自己無法放下，即便旁人無從得知。

而這些恰恰是簡單的機器推理無法解釋和演繹的，也正因如此，谕示裁定樞機無法取代審判官的職位。

芙甯娜想起自己勸說厄歌莉娅的那一番話——

“沒有絕對公平的人，那就創造一個絕對公平的機器，用神之心作為核心，将裁決的力量存儲在裡面，為了最後的預言積攢力量，一舉兩得。”

她從回憶中抽離出來，深呼一口氣，看到徹底傾斜的天平，聽到最後的宣判——

“我宣布，你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