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醉鬼還在亂叫,那維萊特和阿布不約而同地将自己的路徑從直線改成圓弧,雖然舍棄了最短路徑,卻收獲了一份安心。
“阿布,我——”那維萊特锲而不舍,重新組織語言,可惜天與願違——
“說,你到底愛不愛我!”
一對情侶,就全天下情侶都會質疑提出的問題開始吵架(存疑)。
“愛愛愛!”
“好敷衍!”
“我!愛!你!就!像!海!獺!愛!貝!殼!”
天呐,阿布和那維萊特的沉默聲震耳欲聾,那位青年最後怒吼出的兩個字的音調都劈叉了。
“親愛的~”
“親愛的~”
非禮勿視!阿布跳起來捂住那維萊特的眼睛。
“我不看,你先下來。”那維萊特誠懇地說道,他杵在原地,像一根挺直好看并且锃光瓦亮的路燈,必須有兩千瓦的那種。
不用捂了,他們已經旁若無人渾身冒着粉紅泡泡膩膩歪歪地走了,阿布面無表情地從那維萊特身上滑下來。
阿布擡頭,望向那維萊特自帶熒光特效的眼睛,豎瞳讓黑暗下的水龍王有一種非人的冷漠感。
阿布遲疑一下,拽着那維萊特的袖子一齊站在路燈下。
柔和的路燈讓那維萊特眼底的疑惑與信任一覽無餘,或許這就是人們格外喜歡白天的原因吧,所有的隐瞞與黑暗都在光亮下無處遁尋,真實也就在此顯露,罪惡會被徹底制裁。
“阿布,”那維萊特繼續自己未問出口的問題,“你們到底是怎樣想的?”
他未完的話語隐藏在眼睛裡,擔憂、疑慮、不安、焦躁,三言兩語的解釋無法說服敏銳的他,藏在簡單語句中的計劃龐大又瘋狂到讓他為之側目。
深夜已至,冷清的街道上空無一人,仍有倔強的店鋪開着昏黃的燈,等待或許有哪位晚歸之人的到來。
沒有人閑的在大街上聊天,除了确确實實不是人的阿布和那維萊特。
阿布長歎一口氣,搖搖頭:“那維萊特,你認為什麼是正義?”
是讓一切與法律對立之事得到應有的懲罰,還是将一切大衆認為的罪惡曝光在法律之下,亦或是僅僅為了維護楓丹現在應有的秩序?
那維萊特不知道,他能說出現在大衆認同的有關正義的意義,但那不是他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深藍的衣擺被風吹得微顫,仿佛深海處鼓動的脈搏,生生不息,随大海的心跳潮起潮落。
“……我不知道。”那維萊特回答,滿是迷茫。時間太短,經曆太少,盡管他的心跳随着人們的情緒起起落落,但當審判散場,最初的悸動消散,數量不多的情緒起伏僅留下淺淺的一道痕迹,它會随時間的推移慢慢消散,就像人類的記憶一樣。
但那維萊特不一樣,他永遠記得,并為之疑惑。何為正義?每一場審判都有無數情緒填滿他周身的空氣,無論是大衆視角下正義還是非正義的,仿佛無論怎樣都無法讓所有人都圓滿。
“我知道,我知道。”阿布豎起食指“噓”了一下,“現在對你來說,這個問題還是深奧了點,但沒關系,隻是時間問題,總有一天,當你自己因為一件法律上有罪但道德上無罪,或者法律上無罪但道德上有罪的情況而沉默時,你就會明白啦。”
或許吧,那維萊特淺淺地期待一下,到那時,他也許就能理解自己存在的意義了吧。
“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阿布認真地看向他銀紫色的眼眸,“追溯最初的正義,厄歌莉娅的正義是讓所有楓丹人活下去,沒誰有資格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這便是她最初的願望與期許。”
“厄歌莉娅看到了,”阿布的聲音好似歎息,“她的死亡,所有楓丹人的死亡。而這不是她所期望的,但她無能為力。”
“所以,她決定在生命的最後再做出一次抉擇,将天理竊取的權柄交還于你。”
好吧,阿布承認自己在偷換概念,但這确實是厄歌莉娅和芙甯娜所想的,畢竟,“身為正義之神,将竊取的東西物歸原主才是正義之舉嘛。”
“但同樣……”阿布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苦惱起來,“想要将古龍大權合二為一,就不得不獲得一份贈品,整個楓丹的命運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但這份責任太沉重又太無理取鬧,畢竟你和楓丹的生死沒什麼關系嘛。”
“但既然你明确拒絕了!”阿布的聲音又變得輕快起來,“芙甯娜又不樂意當二代水神,所以就委屈厄歌莉娅占一下位喽!”
阿布将水神之位說得像小學生開學占位一樣,但話雖然糙,道理還是那個道理。
“至于接下來……”阿布微微擡起下巴,雙手叉腰,強買強賣道:“總之,你已經聽到我們的計劃了,上了這條賊船,就别想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