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早在他将尤潘基少年氣性地帶到泥坑裡就能看到點苗頭了，不過礙于他那張除了在希巴拉克表情才豐富一點的冰山臉，大多數人不會往那邊猜。

阿布這些時間一直被奧奇坎盯着，早已習慣他冷不丁的“冷幽默”，如今聽到這聲不像調侃的調侃，隻是揚揚眉，有些懶散道：“昂，不然呢。隻要有用我就拜，沒用的話我拜它幹嘛！”

“對了，”他忽然來了興趣，站直身子問奧奇坎：“你們的大靈呢，你們對大靈的信仰好像很虔誠。”

虔誠？

奧奇坎不禁有些煩躁地捏捏手心，他無所謂大靈的信仰，在他看來不管人們對大靈的盲目崇拜，還是完全對龍族的依附，對他而言都沒有分毫關系。

因為，他隻為追随一人，追随那永不墜落的太陽。

“哈哈！”

在奧奇坎沉思的時候，希巴拉克走過來，不顧奧奇坎陡然僵硬的身子，一把攬住奧奇坎的肩膀，他憑借堅實的下盤才沒因為突然變木頭的奧奇坎而雙雙跌倒。

“對大靈的信仰嗎？奧奇坎大概回答不了你，不過……我倒是可以告訴你一些猜測。”

正午的太陽耀眼且炙熱，希巴拉克背對着太陽，阿布擡眼望去，看不清希巴拉克的表情，隻能看到刺眼的陽光下那燃燒的永不熄滅的火焰。

阿布颔首：“願聞其詳。”

“苦難伴随着精神的麻木，冰冷的寒冰下是灼熱的火焰。在這個仿佛永無天日的動蕩時代，人們需要精神的寄托。無論是最開始的信仰，還是對龍族的恐懼與敬畏，亦或是現如今的大靈。”

希巴拉克笑笑，有些開玩笑道：“哎呀，要知道一開始我聽說人死後，靈魂會進入夜神之國也是不相信呢！”

“不管是誰，都會對未知的存在抱有敬畏之心，對強大不可控的存在敬而遠之——如果無法逃離，那便适應，與其共存。”

希巴拉克笑容更加燦爛，語調輕快：“适應性強大概是人類最強大的能力吧，無論是炎熱的沙漠還是寒冷的極地，都有人類的身影。況且，看看納塔吧。”

他歎息：“龍族盤踞其中，湮滅了幾乎所有成為神明的可能。但那又如何呢？人類還在，即便龍族輕蔑地說是苟延殘喘，祂們也無法否認，就是祂們認為的弱小的人類活了下來。”

“而如今，”他轉身，迎着狂風，發絲被吹得淩亂，仿佛真的是一團火焰一般，“也是他們認為的弱小得動動手指就能碾死的人類，要打破祂們糜亂又虛幻的夢了。”

……

懸木人是天生的哨兵與信使，他們不畏懼驚險的懸崖，吊着鈎鎖便能飛躍一座又一座對他人來說幾乎不可跨越的山峰，乘着風抵達任何地方。腎上腺飙升讓他們的大腦更加冷靜，耳邊的風聲是對他們的贊美。

他們會将所有信息傳遞，将分散的部隊凝聚。

就比如現在，希巴拉克他們知曉了由尤潘基帶來的最新消息——

“哇，阿霍布他們和第六領主已經對上了唉！”阿布興緻盎然翹起椅子的一角。

“要去支援嗎？要去支援嗎？”他高高地舉起手，“我可以幫忙快遞過去哦～”

奧奇坎想起之前的那一場阿布牌快遞直接将他們送到龍族老巢，臉色不禁一黑，堅定地将他的手按下去，語氣真誠地對希巴拉克說：“我可以很快到那裡去的，希巴拉克大人。”

“那個，我……！”阿布還想說什麼，卻被緩過神的尤潘基一把捂住嘴。

“啊哈哈，我覺得我還可以，區區幾座山幾條河而已，不在話下！”尤潘基顯然不想再進一次滾輪過山車。

希巴拉克點點頭，愉快地決定了接下來的計劃：“那好，尤潘基為首的懸木人繼續在戰場收集信息，幫助我們掌控全局。奧奇坎的話，不用去阿霍布那裡，去我們的領地與第八席領地的交界處，防止那群龍渾水摸魚，将被波及的人們偷摸抓走。”

阿布好奇提問：“偷摸抓走？難不成第八席是條不顧人們意願随便抓人做奴隸的超——壞的龍？”

希巴拉克的笑容變得無奈：“啊，這個嘛，說起來有些複雜。”

“那就長話短說！”阿布下意識接話。

“長話短說……”希巴拉克組織着語言，“被稱為「花燭與風羽的司巫」的第八席，同其他領主不一樣，祂對人類很好奇，并且，祂提倡保護人類。”

“但我們并不信任祂。”尤潘基雙手環胸，解釋道：“與其說保護，不如說是豢養，祂隻是将我們當做一種很有趣的寵物罷了。”

希巴拉克點頭，露出頭疼的表情：“沒錯，而且祂經常來我們部落抓人，大多數是被誘惑走的。祂不屑強迫人，但會趁着混亂偷偷擄走幾個孩童，一直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

“所以，”他瞳孔裡面的太陽紋路熠熠生輝，“就用本場戰争，來向整個納塔打個招呼吧！”

“用弑龍，向所有人與龍，彰顯我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