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司硯收回視線,輕笑着道:“可能那人害羞,我得尊重她。要不是實在招架不住了,我可萬萬不敢忤逆她。”
被莫名扣上“悍婦”名稱的某人後半程如坐針氈,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她着實不想對号入座,可對方那道目光中的意思簡直太顯而易見——我要用你擋劍了。
離開的時候,一行人還湊在一起說說笑笑侃大山。
經過仲司硯身邊時,她聽到了一句小聲而又确定的“車上等我”。
雖然不知道對方想做什麼,但她還是照做了。
眼看着他送完老師後,朝這邊走了過來,而後敲響駕駛座的車窗:“送我回去吧。”
“趙叔呢?”
其實她也沒打算拒絕,隻是随口一問。
“趙叔……”
話都沒說完,就見趙叔就從對面小跑過來。
通常他都會去酒店門口接自己老闆,可今天他沒收到消息,便不知道已經散場。
此刻看見仲司硯的身影,以為自己把車停得太偏僻,自家老闆一時沒找到車,便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
“呼——仲先生……”
趙叔看他微微皺着眉頭,眯着眼看着自己,又看了看桑蕪,突然想起自家老婆的叮囑。
一句話脫口而出,“怎麼辦?車子又壞了,我們可能回不去了。”
“不知道桑小姐能不能送我們一趟啊?”
話一出口,趙叔就想縫了自己的破嘴。
稱呼叫錯就算了,怎麼能讓自己也上車呢?!
她也不疑有他,爽快地開口:“你們上車吧,隻是辛苦仲先生屈尊降貴坐我這輛小破車了。”
“……”
“……”
兩人聞言都沉默了一會兒。
趙叔識趣兒地開口,“桑小姐,還是我來開車吧。”
“行,那就辛苦趙叔啦!”
桑蕪也不矯情推拒,正好自己還能休息一下呢。
甯港這幾年旅遊業發展得很好,所以設施完備,各種大廈一座座落成,現下霓虹不息,車燈連城,鋼鐵森林裡燈火通明,仿佛寫滿了無數個故事。
整座城市的繁華都印在車窗的雨滴上,變成一個個小光點,讓人看着看着竟失了神。
喚回桑蕪的思緒的是母親的電話。
她下意識往仲司硯那邊看了一眼。
見對方閉着眼睛,便打算挂斷電話,再文字與母親解釋原因。
誰知對方像開了第三隻眼睛一樣,“你可以接電話。”
得到示意的桑蕪立馬接起電話:“喂,媽媽。”
兩人唠了好一會兒家常,唠到她都不好意思再繼續講了,才跟何女士說挂了。
“你沒跟家裡人說我們的事情嗎?”
就在她準備閉目養神的時候,身旁的人冷不丁冒出這麼一句。
“暫時還沒有,”
她說出來還有點小驕傲,何女士從來就不催婚!她也不需要找個人應付何女士。
可能因為自己經曆過失敗的婚姻,所以何女士在對待她是否結婚這件事情上,顯得格外随緣。
可何女士也是有要求的!說什麼一定要找一個愛自己且自己也愛的人……這要是被她知道自己為了兩個錢就跟别人協議結婚,怕不是要罵她三天三夜。
“必要時還是可以說一下。”
語氣裡難辨情緒。
桑蕪思忖了一下,才回答:“不用了吧,主要還是配合你應付你家裡的長輩。”
“萬一到時候雙方家長需要見面呢?”對方莫名有些依依不饒。
“我感覺不一定會走到那一步吧,”她有些不解,“況且,要是真到那時候也可以找個人扮演我媽媽,反正就連我都是假的。”
“……”
對方卻并不買賬,氣氛急轉直下,甚至一度有些令人生寒。
随着這股沉默,車廂内突然出現一種詭異的氛圍,好像就連呼吸也要小心翼翼,不然就會被莫名的低氣壓吞噬。
趙叔小心翼翼地從後視鏡觑了一眼坐在後排的兩人,仲先生看起來波瀾不驚,但語氣聽起來肯定是生氣了。
至于桑小姐……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了,總之目前的情況并不算好,眼尖看見前面小五家甜點店還開着門,便叫趙叔停了車,而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趙叔糾結很久,本想趁着這個空檔問詢自家老闆一句,但還沒開口,桑蕪就回來了。
她敲了敲仲司硯那邊的車窗,在對方降下車窗後,将手中剛剛買的東西遞了過去:“喏。”
仲司硯瞧着那包裝精巧的甜點有些疑惑。
“什麼意思?”
她看着車窗裡的人,突然想起了一開始自己撞壞他車的時候,也是在這樣的夜裡,也是自己站在車窗前道歉。
唯一不同的是——
那時,他給人一種不容置喙的果斷霸道感,如今卻變成了一種驕橫。
不知為何,她突然說出一句:
“用來哄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