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林一時間有些惴惴不安,自己隻是進來要給一些文件簽個字,怎麼也能碰上自己老闆表演變臉——
上一秒還對着手機上的一張圖片放大了笑,下一秒就突然冷着臉。
怕是哪個合作方報來的數據并不理想吧。
即使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知道自己老闆是一個公私分明、且不會随意遷怒他人的人,但他就是生理性地害怕。
仲司硯是思慮了很久,才打出那些無奈的字,企圖從裴潛行那裡得到一些有用的建議,但誰想得到對面隻是多了一個打趣自己的素材。
好在在他發作前,對面的人給出了一個不錯的建議。
放下手機後,他一一接過文件簽字,在左林松了一口氣,準備走的時候,開口問左林:“左助,甯港有什麼大型遊樂場嗎?”
“遊樂場?”左林思慮了半天,“甯港是文化名城,各種名勝景點是不少,但要說大型遊樂場,還真沒有。”
他突然想起自己前段時間去過蓬城,“不過,隔壁蓬城有,前不久我就和女朋友去過。”
左林特意将“女朋友”幾個字突出咬得重一點,畢竟他是知道婚戀情況良好是有益于自己的職業發展的。
“蓬城?”仲司硯思忖着,嘀咕出聲。
“對——”左林話音将落,對面就匪夷所思地問了一句,“那你女朋友覺得好玩嗎?”
“這……”左林回憶了一下,自己女朋友當天的确打扮得很漂亮,可進去後,最重要的事情其實是出片,勉強道,“還……還行吧。”
想起自己蹲在地上挨了三小時的罵,那句“挺好玩的”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嗯,可以了,”仲司硯偏過臉對着電腦,面無表情道,“你出去忙吧。”
左林出去後,仲司硯便忙起了手頭的案子,忙到日頭都從窗外斜照進來時,才靠在座椅靠背上,疲憊地眯着眼,擡手随意揉了揉。
緩了一會兒,想起左林說的蓬城,便搜尋着蓬城所有相關的信息。
其實蓬城與瑞海隔海相望,也就在甯港的旁邊,自己從前也去過無數次,他所知道的隻有蓬城金融發展很快。
因為他每一次去都是為了公務。
說實在的,他從來就沒有從一個旅客的視角看過蓬城,那些寫字樓眺望出去的風景也都是一個個格子窗,哪個地方都一樣,大同小異罷了。
查詢到蓬城的寶嵌與螺钿漆藝制品十分完美,他才放下心來。
畢竟要是沒有任何緣由就開口,對方恐怕還是會連連拒絕,但若是與漆藝相關,她肯定是會相當樂意。
構想完這一系列的安排,仲司硯突然有些啞然失笑。
什麼時候自己做事也會瞻前顧後了?可又如此心甘情願。
在裴潛行發消息來嘲諷自己的時候,他也隻是欣然接受,甚至虛心接受了對方的建議。
畢竟他之前在書裡好像也有見過這樣的流程。
在這種降溫的日子,尤其是有事忙的時候,桑蕪是十分願意待在南橋鎮閉門不出的。
但她架不住吳筱念的百般請求。
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她還有些不解,“你說說你,人家約你吃飯,你硬要帶上我做什麼?”
“我……”吳筱念有些赫然,咧着嘴尴尬一下,“我有點害怕。”
桑蕪仔細打量了一下吳筱念,發現這人今天可比尋常精緻多了,甚至比跟自己出去談合作時還要精緻,心機的妝容,自然的睫毛,恰如其分的服飾——
看似不張揚,實際将自己的優點都展現得很好。
“我看你是害羞。”桑蕪語氣打趣,一語道破。
吳筱念:“……”
“桑桑,你——看破不要說破。”
說完桑蕪搖了搖頭,推搡着她往裡面走。直到哪位家居公司的項目負責人招呼他們過去,兩人才收斂下來,像換了個模樣。
這個負責人姓周,叫周澤,碩士剛畢業沒多久,就是甯港大學畢業的,畢業後便留在了這邊工作。
在周澤打算去前台問詢點事情的時候,桑蕪才憂慮問道,“我覺得他人挺好的,但是他比你小一點兒诶,你包容得了嗎?”
她身邊沒有姐弟戀的案例,也隻能根據自己在網上看過的片語之言以及基礎判斷給她建議。
“是啊,所以一開始他就姐姐姐姐地叫,我就招架不住了。”吳筱念回憶了一下,繼續道,“就目前的相處而言,我感覺得他思想還是相對成熟的,不過文字中的了解還是相對片面,我再考察考察吧。”
話音将落,一束包裝精美的香槟玫瑰就遞到了吳筱念面前:“俗氣的禮物,希望你不要介意。”
“怎麼會,”吳筱念是當場愣住了,隻覺得眼眶發熱,“多謝你,不過我今天沒有帶什麼禮物給你。”
“筱念姐,”周澤輕輕一笑,剛坐下邊說,“男人在追求你的時候呢,一切的好都是應該的,不求回報。”
語氣極其鄭重。
這番操作就連桑蕪看了也拍手連連叫好,人家年紀雖然小,但是真的會來事兒啊。
幾人聊了一會兒,吳筱念便離席去衛生間補妝了,她也就說了一些挺自己朋友的話,希望周澤能真心對吳筱念好。
對方能欣然應下時,兩人才笑着碰了碰杯。
全然不知道這才子佳人,鮮花笑容的場面會落在正好在還人情債的仲司硯眼中。
“看來某人慢了很多步哦!”裴潛行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在一旁調侃着。
“……”
“不過别人的确挺會來事兒的,高檔餐廳,鮮花,燈光,哪一個不是恰到好處啊。”他一邊看着仲司硯的反應,一邊感慨着。
不過身側這人好像沒什麼特别的反應,就冷着一張臉站在那裡,怔怔地看着窗邊的兩人。
似乎是真的有點傷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