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文旅局合作唯一一點不好就是,有開不完的會,通常從一大早就開始不斷輸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觀點,直到晌午才勉強結束。
要離開的時候,金岑山攔住了桑蕪和吳筱念說要一起聊聊,因為幾人都虧待了五髒廟,便随便去了最近的商場的融合料理店,打算邊吃邊聊。
與之前自帶流量的作品不一樣,這次要設計全新的作品,免不了被指手畫腳,吳筱念忍不住吐槽:“一群人這不懂那不懂的,還提說一些不切實際的要求,唉。”
關于這些,桑蕪也想了很多,主要就是漆藝局限性太大,制作周期太長,工序又複雜,且對制作者有着高要求,所以一直在傳播中處于劣勢。
有些人有時間,感興趣,是可以來體驗幾天,能完成一個完整的作品,但對于遊客來說,花兩三天在體驗這個上面的确不太值當,可像上次一樣又推出一個完成好的文創作品,難免缺乏參與性與新意。
她突然覺得最初想到漂漆成畫的人簡直就是天才,隻不過同質化嚴重,甚至她之前也鄙夷過這種同質化的想法。
她還沒開口,金岑山就說:“其實他們也很好滿足,跟商人一樣,他們不管過程,隻要結果是好的就行,桑蕪上次的作品還不夠明顯嗎?”
流量與利益為王,現下說到的種種,隻要碰到前兩者就都可以讓路。
吳筱念也沒想到她們有朝一日會和金岑山讨論這些,不過現下大家都是合作者,她不繞彎子,直接問:“那你有何高見?”
“用點半成品讓遊客自由拼湊是最快的,而我們隻需要構建與設計一些成品給他們作參考。”
吳筱念撞了撞桑蕪,示意她發言,她反應過來,才說:“是挺好的,例如小幅漆畫就可以做成各類冰箱貼、書簽,甚至還可以融合拓印技法,這樣各式的圖案可以直接上色印在漆闆上,制作周期不會太長,也不會太複雜。”
“難得我們意見一緻。”金岑山笑了笑,投去贊許的目光。
桑蕪聽出對方話裡話外在扯舊賬,隻好說:“此一時,彼一時。”
三人又一邊吃一邊讨論了一會兒,漸入佳境,仿佛初步的想法已經成型。
店裡的熱氣開得足,沒一會兒桑蕪就覺得身上有些發汗,便順手将圍巾摘了下來。
她還埋頭吃着,就聽見對面的人話題轉得飛快,倏地問了一句:“你是怎麼平衡感情與工作的呢?”
桑蕪有些疑惑,擡眼确認對方問的是自己後,還跟吳筱念交換了一個眼神,似乎沒明白對方怎麼會問這麼跳脫的問題。
她有些不解,但回了一句不算禮貌的話:“我覺得我們現在好像沒有熟到可以聊這些。”
“行行行,”感覺自己又受到了排擠,他隻能自顧自說着,“因為熱戀的時候,我總希望我的另一半多陪伴我一些,所以有些好奇你們這麼忙,是怎麼平衡的罷了。”
多陪伴一些嗎?她感覺仲司硯好像對自己并沒有這些要求,也是充分尊重自己的想法的。
而且為什麼不是你去陪伴她呢?憑什麼要女方為了你簡單一句陪伴就放棄自己的所要做的呢?
總之她真的很想翻白眼,強制理智地回複了一句:“可能……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别吧。”
感受到她又恢複到之前說話夾槍帶棒的狀态,他隻好繳械投降:“我們還是聊項目。”
三人分别時,經吳筱念提醒,她才知道金岑山的話題怎麼跳轉得那麼快,白皙的脖頸上紫紅的印記的确是又暧昧又明顯。
“所以你說的吃飯到底是什麼時候呢?”
吳筱念聽她說過太多次仲司硯做飯很好吃,被秀了無數次恩愛,到後來都脫敏到隻想嘗試一下那名不虛傳的湯了。
“……”她看了看日曆,思考了一下自己最近要忙的事情,說,“可能得年後。”
甯港的氣溫越來越低,回到鎮上的時候,都能看見一些小店鋪挂上了對聯燈籠售賣。
回到丹漆随夢,她驚訝地發現之前那些嬌氣的花甚至更豔了,心下便明白了什麼。
等到仲司硯回到家,她指着這些花問:“你還能給無根的花越照顧越鮮豔啊?”
他自知瞞不過了,才如實招來:“換過新的。”
“幹嘛換?”
“明知故問?”
他眼裡笑意盈盈,仿佛是極盡的無奈,用神情不斷說着:還不是某人表達出了喜歡。
她心裡滿足極了,問:“換過幾次了?”
“不多,兩次。”
去花鳥市場的路上,她啐了很多次他浪費錢,可言語中隻有得意,沒有絲毫怪罪。
兩人挑了許多株盆栽茉莉,還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四季常開的花類,将它們都搬到後備廂的時候,桑蕪便語重心長地說:“現在仲師傅可就有得忙咯。”
她還打趣他一定會養得很好,畢竟是“種”師傅。
打算驅車離開的時候,她被一陣叽叽喳喳的聲音所吸引,聞聲看過去,是一家萌寵店,裡面養了許多隻鹦鹉。
似乎是看出她的期待,他說:“喜歡就去看看。”
她有些猶豫,覺得自己太忙了,肯定沒法照顧好一個活生生的生物,就連養的那些綠植都是自給自足,她可沒給過半分關愛。
所以她拒絕了,但話語支支吾吾:“算……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