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她的不舍,他再開口時就笃定極了:“走吧。”
不安定的想法總是動搖得很快,她任由仲司硯拉着他走進那間店,心也像那些不安分的鹦鹉一樣雀躍。
一進門,一隻全身淺黃色,雙翅呈白色,雙頰紅得喜人的鳥兒就清脆叫着飛到仲司硯的肩上。
老闆迎了上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在給它喂食,讓它跑出來了。”
說着,老闆就想着抓它回去,那鳥兒卻繞到了仲司硯的背後,飛到了桑蕪的肩上,歪着毛茸茸的腦袋,好奇地打量着二人,嘴裡不知道在“吱吱”地嘟囔什麼。
老闆有些心急,可又不好直接上手去抓。反倒是桑蕪覺得跟這鹦鹉有緣,說:“仲司硯,要不然我們養一隻吧。”
“你看啊,它還挺喜歡我們的。”
他看着眼前這人,開心的樣子,仿佛是将剛剛的顧慮全部都抛在了腦後。
他啟唇:“好。”
兩人從店裡出來時,又是大包小包,将這隻玄鳳鹦鹉的日常用品準備了一個遍,還請教了老闆許多玄風鹦鹉飼養的知識。
老闆說它黏人,他們也是的确的确感受到了,回到丹漆随夢後,兩人忙碌在院子裡擺弄花,它就繞着他們不停地飛,不停吱吱喳喳,桑蕪在桌前工作,它也要好奇地去觀望觀望。
依靠着這個特點,它有了名字——叫纏纏,纏人的纏。
她也是與纏纏相處兩三天才發現,仲司硯就是真人版的纏纏,隻要自己在工作室,他必然就在會客廳做着,盡管兩個人是在忙碌自己的事兒。
她現在擁有兩隻纏纏。
她突然又想起了金岑山的話,說總希望對方能多陪伴自己一點,所以仲司硯因為尊重自己,可又想同自己在一起,就犧牲時間陪伴自己?
以前她和吳筱念關于愛情聊過很多,打趣說希望遇見一個家财萬貫的人用錢狠狠地愛自己該多幸福啊。
可那都是玩笑話,她現在覺得一個人最寶貴的其實是時間,如果他舍得為你耗費寶貴的時間來狠狠地愛你,才算是幸福。
對于一部分人來說,付出時間可能是廉價的愛,但對于仲司硯來說,時間絕對是他能付出的最昂貴的東西。
她好好考慮了一下,确實也該分點關注給某人。
從陰幹房裡出來的時候,她瞧見仲司硯正在給纏纏做斷奶訓練,聽取了網上很多養鳥戶的意見,他開始用奶粉與蛋小米沖在一起喂給纏纏,效果喜人。
這一切都是仲司硯忙碌料理的,而她像個坐享其成的局外人,不過她也樂在其中,偶爾陪纏纏玩一玩,甚至想教會它說話,但纏纏怎麼也學不會。
見她一臉憂慮與挫敗,仲司硯出言安慰:“老闆都說了,想要玄鳳鹦鹉開口說話比較難。”
她本來就有些難過,聽見他這不痛不癢的話語,竟然有些生氣:“你不懂!”
說完就背着他回房間去了,也沒解釋他到底不懂什麼。
冷靜了很久之後,她才覺得自己越來越驕橫了,還變得有話喜歡憋着,變得像仲司硯一樣愛賣關子。
但她還是沒打算說,她又查了很多資料,關于怎麼教鹦鹉開口說話,最常見的就是用零食誘惑,所以她又在網絡上下單了許多小鹦鹉的零食。
妥帖做完一切的時候,走到樓梯口,她又聞到了熟悉的湯品味。
她突然覺得心裡有些難受,明明是自己鬧别扭,怎麼這人也上趕着道歉啊?
她走進廚房,那瘦高人影果然在爐火前忙碌着,看着他的背影,她竟然生出一種寂寥感。
這是一種莫名的感覺,也牽引着她緩步向前,從後面環住了那人的腰,開口道歉:“仲司硯啊,今天是我太莫名其妙了,我向你道歉。”
“你不用道歉,肯定是我的話打擊了你的積極性,你生氣是應該的。”那人手上不斷攪弄着湯,好聲好氣地說着。
可桑蕪又犯病了,她問:“仲司硯,你是不是不敢跟我吵架?”
仲司硯覺得有些驚訝:“你想我跟你吵架?”
“……”
說不上是想跟他吵架,可她就是覺得這人在自己面前脾氣好得不像個活人,像是什麼都能容忍。
她怕這樣的容忍反倒會成為撐破氣球的最後一口氣,等到最後才是無法挽回。
她這時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竟然害怕無法挽回與對方的關系。
她想了很久,才說:“倒也不是,隻是覺得這樣的人不真實。”
她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這樣的人,這種不安的感覺就好像讓她籠罩在一陣霧中,說不定一陣風起,她就從海市蜃樓跌落。
“怎樣才算真實呢?桑蕪。”他抿了抿唇,胸腔因為歎氣重重地起伏着,“我的感情是真的,我這個人也是真的。”
他拉着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處,才繼續說:“你感受到了嗎,這裡面真的有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