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司硯的拒絕強烈,拉回胡鬧的人,不悅道:“下次不要這樣了。”
她一聽這話就有些不開心,反駁他:“為什麼?”
“桑蕪……”他嘗試找着合适的詞語勸慰她,“這樣不太好。”
“有什麼不太好?你不是也對我這樣做過嗎?”她不理解。
“這……不一樣。”
他下意識将自己放在更低的位置,所以任何取悅她的行為,他都覺得是應該的,可她不應該,她就隻要做自己,不應該為誰低下頭。
“沒什麼不一樣。”她有些不爽。
他有些心慌,意識到對話逐漸不對,才艱澀開口:“……我舍不得。”
她倏地僵在那裡:“仲司硯,你幹嘛把我捧得這麼高?”
這是一種非常割裂的感覺,一開始見他的時候,他就冷着一張臉,喜怒不形于色,可越接觸她越能感受到他在自己面前的自卑。
她不喜歡他這樣,也不需要他這樣。桑蕪正色道:“有時候我真的不懂你。”
這是他無法忽視的認真,他無意識心尖一緊,他知道這是自己的患得患失在作祟,他舍不得她低頭,也怕她給的一切又輕易收回。
見他微微啟唇還想說些什麼,她連忙轉身過去:“仲司硯,我累了,要睡了。”
自己那麼在乎他的情緒和感受,到頭來還讨不來一句好話,真是的!
溫存被不合時宜的對話打破,她背對着他側躺着,不禁讓他苦悶,他好像總把事情搞砸,在甯港分别那次是,現在也是。
他不知道自己合該說一些什麼話才不掃興,隻能靠近她,将她攬入懷中,将手掌搭在她的腹部,無聲安慰着。好一陣兒,見她不拒絕,才輕輕說了一聲:“晚安。”
那晚不知道是因為情緒病還是生理期,總之桑蕪睡得并不好,半夢半醒,但她一有動作他就會嘶啞着聲音關注地問一句“怎麼了”,好似他就沒睡覺一般。
直到快淩晨,她才覺得自己的意識陷入黑暗。
林頤景與她的聯系不算頻繁,逢年過節的問候,偶爾分享一兩句日常。第二天早上卻意外給她打了電話,她意識不清,強迫自己恢複神志,才接起電話:“林姨。”
對面的人每每聽到這個稱呼都會笑,與她唠了兩句家常後,就問她仲司硯的事兒。
“仲司硯?”
她驚訝出口,看着早在桌前忙碌的人,愣愣開口:“他……他在,怎麼了?”
對面還沒說完那句“背着他接電話”,原本桌前的人就已經分心地用餘光關注着,現在更是走了過來将手機拿了過去:“喂,媽——”
她一隻手撐在床沿,看着仲司硯開門去到了客廳。她後知後覺地爬起來,去到客廳隻聽見一句“您不用找她”,而後他見她出來,便将電話挂了。
她有些奇怪的感覺,問:“怎麼了?”
剛剛林頤景的語氣還挺正經的。
他卻抿抿唇,吐出兩個字:“沒事。”
桑蕪對于這種事,慣常點到為止,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回答卻有些不開心,可能是受到了激素影響。
她迫使自己的語氣不那麼生硬,可那個“哦”字實在太簡單了,仲司硯一聽就能聽出來。
他不想讓桑蕪卷入紛争的旋渦,卻也她多次提醒過自己不該把她當個局外人,就簡單地說了一下三叔的事兒,果然治好了桑蕪的激素。
她憤慨得很,贊同道:“你做得對!為了獎勵你,我決定今天帶你去吃湖城最好吃的湯蒸包和泥燕。”
成年人的面子多值錢啊,尤其是仲家人的,可隻有眼前這個人說不要顧及所謂體面委屈自己。
所他摟着她窩在沙發裡,雖然什麼也沒說,卻又好像有千言萬語在這無聲中蔓延開。
兩人的欣然決定唯一受苦的就是纏纏,本來就因為何女士在睡覺不能大吵大叫,現在眼見桑蕪回來陪自己玩了一會兒,又要走了,急得在門口直跺腳。
“那你跟我們一起走?”桑蕪一時有些不舍,叮囑它,“但你隻能待在我懷裡哦。”
它好似聽懂了一般點點頭,之後也一直在桑蕪的懷裡很乖巧,隻是偶爾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吱吱喳喳地插一句嘴,仿佛在提示自己的存在。
在仲司硯調侃它胖了的時候,它還伸頭啄了他一下,似乎是一隻有容貌焦慮的鳥,聽不得這話。
那家早茶店就開在桑蕪以前的小學邊,順着梧桐樹對面的巷子走到盡頭就是了。
鍋爐霧氣缭繞,老闆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看清來人招呼:“桑桑來了!”這個點店裡人不多,老闆直将她往裡面引,“很久沒來了,還以為你不想這一口了。”
這個老闆從小就認識她,當年何女士直接就把自己的早餐費用打給這位老闆,她每天早上隻要來吃就行。直到她高中去了比較遠的學校,才結束。
她便連忙否認:“怎麼會啊,隻是最近有些冷嘛,你看今天暖和點我可就來了哦。”
“好,今天給你多送點!”而後八卦兮兮地問了句,“一起來的是對象啊?”
桑蕪迎着老闆的笑意搖搖頭:“朋友,來湖城辦事。”
她的本意很簡單,她不能讓何女士從任何人嘴中得知仲司硯在湖城的事兒,畢竟她都還沒把人往家裡引呢,可不能節外生枝。
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仲司硯的眼色明顯暗淡了幾個度,桑蕪見他那副樣子,隻得一回到座位,就向他解釋了緣由。
他理解,卻還是有些失落,怅然出聲:“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得見天光,不再做個小偷。”
桑蕪不禁笑了:“偷情不刺激嗎?”纏纏聞言吱吱喳喳了一句,仿佛在應和她,“你看,纏纏都這樣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