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我構想得很好、很有儀式感的……”
他接住了她的話頭:“現在也很好。”他突然拿過那把剪刀,也在她的發尾剪了一下,“這樣嗎?”
她看着他認真的眼神,那句隻能女生來持剪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而是應着:“嗯。”
這天,左林來丹漆随夢幫仲司硯拿文件,像是秉承着卧底的基本素養,連仲司硯午餐吃了什麼都跟她說了。
她不由得笑起來:“你還真的彙報啊?”
左林撓撓頭:“那……不然?”
她也沒再說什麼,隻問他對象喜歡什麼顔色,他不明所以地答了之後,就走了,留着她跟吳筱念他們彙報說仲司硯的助理太有意思了。
文旅局那邊的方案一定下來,桑蕪就趁熱打鐵将漆器展的雛形方案遞上去了,不過對面說要考慮。
她也沒多憂慮,按部就班地生活,回到丹漆随夢忙的時候,她發現仲司硯偶爾也有空在了,但還沒說上幾句話,金岑山就拎着家夥什來了。
她跟吳筱念越跟金岑山這人接觸,就越發現這人是裝精明,在外總是一副很聰明的樣子,跟熟人在一起卻蠢得很,天天被吳筱念怼得無地自容。
不過他确實是營銷的一把好手,對于漆器展,桑蕪的主題總是覺得不夠,他卻提議加一個縱向時間軸,讓别人感受到漆藝的曆史沉重感,也更有看點,一句“十年育樹,千年成漆”的确抓人眼球。
而且這也不算誇大其詞,漆藝至今本就有幾千年曆史,追本溯源都可以到新時期時代呢。
她和吳筱念還笑着打趣他幹脆去做營銷算了,他一拍腦門兒說“哎喲,真是一個不錯的提議”,畢竟他對創作真的沒什麼熱情,但家裡人文藝慣了,他也被逼着走上了藝術家這條路。
藝術家總是會被餓死的,他堅信這僞真理,所以才大發善心加入了她們的計劃。
其實剛聽他這言論時,桑蕪猛然還有些贊同的,畢竟去年自己可就差點被餓死。
在這期間,吳筱念還跟周澤吵了一架,她看着吳筱念痛哭流涕地說着要和他分手,然後轉頭就和好了,不禁感歎,戀愛中的人真是喜怒無常,不像她和仲司硯,他似乎永遠都不會跟她起沖突,平和得甚至她忙起來他就會沒有什麼太強烈的存在感。
真是懂事又乖巧,越來越像纏纏了。
不過纏纏體弱多病,他好像也是,這一天她就發現仲司硯身上起了許多紅斑。
桑蕪纖眉一凝,語氣急切:“怎麼弄的?”
對方像是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回複得極快:“過敏,可能是花粉過敏吧,老毛病了。”
她對他說的話沒多懷疑,隻是從藥箱裡拿來了普通的治療過敏的藥膏,給他擦拭,晚上才發現,那人的狀況好像不減反漲,又給他找了内服藥。
直到第二天,仲司硯這症狀也沒見好轉,她便說:“不能拖太久,今天還沒好,就必須去看醫生。”
他也點頭應下了。
直到桑蕪去到漆室,發現自己原先裝着生漆的容器擺放的位置不太對時,她才隐隐直覺出什麼。
她走出漆室,看着坐在桌前好整以暇、說謊不眨眼的人,心裡生氣極了,語氣難免不好:“你要練忍術?”
“什麼?”
“你再裝。”
“……”
桑蕪不太懂:“一開始為什麼不直說?”
普通花粉過敏和生漆過敏用的根本就不是一個藥好嗎?這人簡直是不要命!
他心虛,語氣沒多大起伏:“我怕你追問。而且上次去剪枝節也沒事……”
容易過敏的人接觸漆樹就會過敏,可剪枝節的樹苗算什麼啊!
“那現在呢?”桑蕪無奈,“我看出來了,還不是會追問?”
他沒再言語,隻垂下眼,目光暗淡。那時他隻是沒想到這過敏會這麼嚴重。
她拿出了之前調配的中藥貼,給他在幾個嚴重的患處貼上了,一邊處理,一邊問他為什麼。幾番追問下,他才說出想多了解她的工作,自己也時按照搜索的步驟一步步來的,隻是那步驟沒告訴他會過敏。
她狐疑地看着他,從前他可沒什麼了解漆藝的想法:“為什麼?”
“……愛屋及烏吧。”
“是嗎?”
可當金岑山再次推門進來,身邊的人目光閃爍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眼前這人為什麼會這麼激進。
桑蕪附耳問他:“你吃醋啊?”
“……”
“快點承認,不然人家待會兒就聽到了。”
“是的,桑蕪,我吃醋。但我知道你們的交往再正常不過,所以我隻能想法子去靠近你。”
他這副一本正經的樣子真是太可愛了,所以話音将落,桑蕪就飛快在他的臉上啄了一下,氣得金岑山連連哀叫:“啊呀啊呀,少兒不宜。”
她沒理會來人,隻說:“下次你得空了,我教你,一對一私教課,但是現在呢,你得好好養着。”
他望着她眼裡的笑意,愣愣地點點頭,回應她:“好。”
當天晚上,兩人忙完所有事情,她再給他換藥的時候,他不由得問她:“你不會過敏嗎?”
桑蕪回想了一下自己剛開始接觸漆藝時,也是身上紅斑不斷,不過差不多熬了半年她就沒有太大問題了,算是師門中脫敏最快的人。
她便道:“很多年了,我早就脫敏了。”
她無所謂的語氣卻讓他一陣揪心,他自己親身體會過被生漆所擾是有多痛苦,可眼前的人卻無數次受過它的侵襲。
他眼神心疼,突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耳垂,意味明顯,卻被她開口拒絕了:“生病了就安分點,我又不是禽獸。”
聞言他突然就笑了,果然是将記仇貫徹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