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你有好的給我說說親啊!你舅舅柳大人可是皇帝面前的大紅人,你說他能不能又看上我啊,把柳家的适齡妹妹介紹給我,咱們兩個可就是親戚了。”
“不成,二十五還沒成婚,人家都怕你有隐疾,跟你結親豈不是害了自家女兒。”
“嗯?嗯?他們是這樣想的嗎?!”羅晏自在逍遙花天酒地二十來年,第一次想到這個說法。
“至少我娘是這麼想的。”這是實話,上次回家去,柳夫人特意來問自家兒子。
羅晏認真的覺得自己應該重新設計一下自身形象、控制一下社會風評了。
“那你怎麼說的?有沒有替我正名啊?”
“你有沒有隐疾我怎麼知道?”母親來問韋祎的時候他聽着就很奇怪,他和羅晏是十分要好的朋友沒錯,但是朋友也不是内人,這事兒無論是有還是沒有,隻要知道了就很奇怪。
于是韋祎明哲保身,十分堅定地告訴柳夫人自己不确定。
“哦,他馬上就進京來了,到時候我自己問他吧。”柳夫人見兒子不知道便走開了。
“雖然和伯母談這個挺奇怪的,但是為了正名,看來我是不得不住到你家解釋一下了。”
“你想住就去住,不要扯這種理由,我看你連行李都沒帶來,是早就打定主意要住到我家去了。”
“南邊又下大雨,運貨的大車不好走,耽擱在車店倉庫好幾天了,我為了早早來見你,狠心把我的弟兄們扔在南邊的大雨裡,自己北上來投奔你!”羅晏哀嚎着:“一見面就要被你用箭指着,你好狠心。”
“好吧,就當是我的錯。”韋祎回憶起過去的事情,“我怎麼記得我成婚那年你也來京城了,說好的初三到,讓我去接你,結果你初五才到。”
“所以說,這次我進步了很多啊!你還有什麼不滿啊。”羅晏說,“我可是馬不停蹄趕了一整天的路才在天黑前到達的,現在屁股都要坐不住椅子了。”
又接着講,“對了,說到成婚,清泉……離開的時候我在南甯國被家裡的生意絆住了大半年,沒能趕來京城。”
魏清泉是韋祎的結發妻子。
她活在人世間的時間不算長,還沒有過上二十歲的生日便離開了人世。
她與韋祎相守的時間更是不長。羅晏來京城慶賀韋祎結婚的時候留在京城住了一年多,魏清泉是個看起來性格極溫和的人,制得住羅晏這種頑皮滑頭,大概就是在那一年裡頭,韋祎和新婚妻子魏清泉聯手,第一次感受到了壓制住羅晏究竟有多快樂。
“别以為清泉不在了我就怕了你了,我還有宓兒可以結盟。”發妻去世時韋祎也不在京城,并不想過多回憶那時的驚愕與茫然。
“我記得,宓兒就快過五歲的生辰了吧,上次見到他還是襁褓裡那麼一小團,現在應該是滿地亂跑的好小子了!”羅晏拿出一個錦盒來在韋祎面前顯擺,“今年我可是給宓兒的生辰備了厚禮,别人我不能比,但是絕對比你這個爹送的會更好!宓兒一定會跟我來結盟的!”
韋祎婚後一年便有了兒子,當時人人都誇魏清泉與韋祎天作之合,都是極為年輕勇武的少将軍,又運氣極好,新婚得子後繼有人。
“你每一年送給宓兒的生辰禮都不怎麼樣,隻是這四年你都沒露面,我不好教訓你罷了。”
韋宓滿月的時候羅晏送了他一把寶劍,兩歲生日送了一個巨大的機巧九連環,三歲時送了兩車羅晏找人四處搜集來的戲曲話本,四歲時更是離譜,送了一處莊子的地契,沒一樣是韋宓能用得上的。
“送地契是怕我乖乖侄兒會被你這個爹給餓死,我是不知道你怎麼回事兒,寫信問你你也不說。你出征可是打下了整整一個稞國,這是足以拿到封地的戰功,你回京怎麼不升反降,調到京都城防軍那麼一個無功可立的地方去了?”
“哎呦喂,可不敢亂說,那是承王打的,可不是我啊,你可管好你的舌頭吧!”韋祎很想現在就不顧禮儀地去捂他的嘴,這是什麼地方?大觀樓!亂說話被人聽了去可慘了。
“别擔心嘛,真正的悄悄話我不會在這裡說,咱們還有長夜漫漫可以促膝長談。”
大觀樓在麒麟大街和獬豸大街中間的街市上,附近都是些寬敞闊氣的高官宅邸。韋宅不在這附近,要往東走,走到小街裡面,基本已經算是民居的地方。
街上正是人多的時候,無法騎馬,二人牽着馬緩緩往城東邊的韋宅走過去。
“你們家還是很好分辨出來的,不管什麼時候門口都聚着一堆外邦人。”剛走到街口,往裡面一探頭,就能看到韋宅門口站着服色各異的外國商人、使節,幾輛裝飾奇異的馬車把不算寬的街道堵得很嚴重。
“你們還不搬家嗎,這麼擾民,會被鄰居在門口倒上泔水的。”
“用不着搬家啊,我們家隻有四個人,就算是住這間院子都嫌大,宅内做事的也用不上十幾個,除了門口有些擠之外,沒什麼缺點。”韋祎想了想,“再說了,我十天才回來住兩天,就算門口很擠也沒有關系。”
這是韋祎的爹娘成婚時購置的宅子。
當時韋老爹韋寅隻是個六品的翻譯官,沒資格分到官邸,在京城也沒有祖宅,于是成婚前一直住禮夷院後院裡的臨時宿舍,直到婚期臨近才趕上優惠,買下這座宅院。
一晃二十來年過去,韋寅如今是從二品的要員了,雖然比不上柳家那麼炙手可熱,但是在禮夷院裡頭管着各國往來、通商事宜,是個實實在在有權的大官。
于是宅院從安甯清淨的市井小居變成了常年排長隊的熱鬧地方。
“哎?千總?今天應該不是您的休沐日啊,怎麼竟然有興趣回城來?”迎面街上走來一隊巡邏的将士,他們顯然是認出了韋祎,于是為首那人十分熟稔地走過來說話。
“鄭予啊,今天輪到你巡邏啊。”韋祎拍拍他肩膀,“我逃班早退來接這個羅大少爺,搬回家來住一陣子。”
“原來是來客人了,您明天不會是不去校場了吧?”鄭予露出一副痛苦的神情,“我能不能申請連續巡街一個月啊,我實在是不想回校場面對那群什麼都學不會的新兵啊!”
“你不怕被他們四個追殺就試試看了,自從新兵進營,你們去巡街的積極性就大幅度提升啊,原來可沒見你們争着去巡街。”
“我哪裡想過有一天出班尋街也會變成好差事。也不知道今天一整天過去,他們有沒有把前六式練熟。”
“别抱那麼大的期望,勉強學完第五式就夠他們四個煞費苦心了,今天城裡沒出什麼事吧,我記得明天是錢氿來巡街,你夜裡回去交班,讓他把訓練進度告訴你。”韋祎囑托他兩句,“不過你可以放心,我明天絕對會按時過去校場和你們有難同當的。”
“那明天可等着您去主持大局了,我繼續巡街去了,不擾您待客,千總、羅少爺,末将告退。”
“喔!回頭我也去校場找你們玩!”,鄭予根本不認識羅晏,但是羅晏立刻自來熟地跟他搭上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