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肖豐,雙腳岔開,馬步都不紮,雙手則擺出個軍隊基本拳術的起手式。
龐仁在旁邊歎了口氣,湊到韋祎耳旁問道:“雖說這位将軍好膽氣,隻是這出征在即千萬别受傷才好,中郎将您還是準末将與曲将軍比試吧!”
幹笑兩聲,韋祎考慮考慮該怎麼說,“他就是這個好鬥的脾性,怎麼都改不過來,就算是輸了,讓他受些教訓也好。”
剛剛調到城防軍的時候,肖豐追在韋祎屁股後面要和他打一場,不勝其煩,每天都要想拒絕的理由。
韋祎去個茅廁拉到一半,先是聽到聲音不對,而後看到茅廁門上的縫隙有雙惡鬼一般的銅鈴眼在炯炯發光,倒吸一口涼氣胡亂擦兩下子就把褲子提上踹開了門,肖豐後跳一步看着外褲帶子都沒系好的韋祎:“韋千總果然警覺,不愧是出身金吾衛!”
韋祎一腳踢過去,“你……你發什麼神經?”
“正合我意!”肖豐格擋,抓住了韋祎的腳腕向身後拽去,韋祎站立不穩,另一隻腳趕忙發力,身體騰空轉起,擰開了肖豐的抓握,肖豐再次出招,又快又猛地一拳打出。韋祎則心急着想要把褲帶子整理好,不得已和他打了起來,越打越生氣,用上了真功夫也無法擺脫肖豐的糾纏。
這人路子奇怪,又分外興奮戰意十足,基本上是韋祎在又躲又逃,肖豐在糾纏不休。
兩刻鐘之後韋祎都有些氣喘了,從袖子裡摸出來兩個銀豆子夾在手指間,屈指瞄準肖豐的膝蓋彈出去,肖豐不妨韋祎竟用暗器,腿一軟,被韋祎從身後踹了一腳,險些跌倒。
赢得不太光彩,韋祎估摸肖豐還要再來打。
用銀豆子當暗器太奢侈,那兩顆銀豆子,一顆被彈飛到不知道哪裡,蹲在草叢裡翻了好久都沒找到,另一顆則眼睜睜地掉進了茅坑,盯着看了半天,下不去手撈它,第二天一早,韋祎讓四萬換了一袋子銅闆裝在袖子裡,預備當暗器用。
揣着沉甸甸的一袋子銅闆過了十幾天,肖豐都沒再來找。
韋祎先忍住不住了,去問肖豐,“你沒什麼事找我?”
肖豐疑惑:“報告我早就交了。”
“那,不打架了?”
“哎?您還想打?也可以啊!”
“不不不不我不想。”
“這不就得了。”肖豐聳聳肩,走掉了。
此事過後,韋祎發現肖豐看起來脾性臭,竟然是個聰明又識趣的,不是真莽夫。
想到這,韋祎怕場上的肖豐真的吃了虧,今天出門太急了,身上一個銅錢都沒,看看地上,校場是沙地,沒有石頭子。
“你有銅錢嗎?借我幾個。”小聲問龐仁。
“不曾帶。”
韋祎有些肉痛的摸出幾顆銀豆子扣在手心裡,挪動位置找個好瞄準的角度,準備緊急時刻拉偏架。
似乎用不到。
場上的比試根本沒進行幾回合,衆人都在目瞪口呆。
第一回合裡頭,曲喆率先沖上前,肖豐持保守态度,謹慎地格擋,曲喆拳打到了肖豐手掌上。
“怎麼如此無力?”肖豐懵了,不知道這是什麼路子,防備這是沒見過的功夫派系,更加謹慎了。試探性地出招去抓曲喆的手臂,竟然輕松就抓到了,使出個平常的推手去掼對方,曲喆立刻被摔了一個屁股墩。
曲喆從地上跳起來,恨恨地拉了個華麗的架勢沖來,肖豐還在奇怪,退了半步伸出手去,又一次輕松地抓住了曲喆的腿,使出擒拿手擰住,把曲喆給摔在了地上。
身經百戰,擂台也常常打,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連續摔了曲喆兩次,肖豐都不敢還手了,隻格擋,不發力,偶爾還故意被曲喆打中幾拳,假摔一跤。
看到自己又占了上風,曲喆戰意大盛,如雨點搬迅速打出數拳。肖豐見狀,以攻代守,第一次出招,七成的力氣使出自己最熟手的刺步崩拳,曲喆打飛出去,險些面部着地。
韋祎向肖豐投去詢問的眼神,肖豐也滿臉疑惑地看着韋祎。
沒辦法,這可真是緊急情況。韋祎趕忙向肖豐擺口型:“承讓!快承讓!”
肖豐收到信号,震驚之中也沒有别的好辦法,就聽了韋祎的,退後一步恭敬地拱手:“沒想到原來曲将軍大人有大量,是末将過于魯莽,輕視将軍了,将軍還要讓着末将,承讓!承讓了,末将羞愧!”
曲喆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事後,韋祎把肖豐拉到僻靜處,“他是真打嗎?”
“看不出,真要說,這位曲将軍倒像是個街頭賣藝耍把式的,隻有架子漂亮。”
“事關重大,你千萬别到處亂說。”
“我省得,您當我是鄭予那個大嘴巴啊?”
“那也别跟鄭予說啊!周沖也别說!”
“我傻啊?我可不想西行這趟泡湯,說不定西域有真高手可以比試一番!”
今天沒辦法,韋祎自己疑惑了老半天,最終翻牆跳進柳府的院子。
一路避開柳府的傭人,靠近柳卞的書房,正巧柳卞、大表姐夫、三表姐夫都在書房裡。
三表姐夫察覺了動靜,“是誰!”
從房上跳下來,撈住了三表姐夫當武器扔過來的茶杯,韋祎走進去,把茶杯放回桌上,“準頭不成,三姐夫你手上的功夫還得再練啊。”
“哈哈原來是小祎,在你面前,我這點外門暗器哪兒夠看啊!”
“小祎來了,怎麼也沒人來說一聲,快來坐下,正說你的事情呢。”大表姐夫也起身,給韋祎拉來椅子,沏一杯熱茶。
韋祎也不清楚該怎麼問,隻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陳述一遍。
“我依稀記得,這位曲喆将軍以武藝出衆聞名,連續好幾年都是全軍比武的前三甲,他自己也常常炫耀武藝,我一介文人,看不出武藝高低,老三你說呢?”
“我沒跟他打過,去挑戰吧,人家看不上我,不跟我打。”
“不會啊,曲喆這人我常聽說,武功和兵法都不錯,雖然實戰少些,但足夠年輕銳氣,這才選定了他來做你的副手。怎麼會連一個小百戶官都打不過?”柳卞也在那裡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