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寅就是翻譯出身,通曉各國語言,家裡的書本都是用外語寫成的,小時候韋祎翻來看,韋寅便教他說幾句,在師門也是學了不少各國語言,後來進了金吾衛,又學了一些。韋祎覺得外國語言學起來還挺簡單的,也許是天賦的原因,偶爾去禮夷院幫老爹做事,與外國人溝通完全沒有問題。
羅晏就慘了些,他的老爹讨厭北燕國,覺得那邊太冷了,不願意去。于是發配兒子去燕國做事,羅晏在那邊斷斷續續待着跑腿兒,該說的話都會說了。
所謂容易學的部分,就是髒話。
于是韋祎聽羅晏說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的燕國話,正疑惑呢,那大胡子勃然大怒,用燕國話大聲說了些什麼,韋祎能聽懂的部分大概就是這個大胡子揚言要殺了羅晏,其他部分便聽不懂了。
想來韋寅教小韋祎學外語的時候,不會教兒子說燕國髒話的,在禮夷院裡見到的外國富商和官員,也不會當面說,于是便出現了知識盲區。
如今現場學,果然這髒話好記學得快。
這大胡子和其他小喽啰不同,身手好多了!腰間拔出一柄流星錘來,襲向羅晏胸膛。羅晏轉身躲開,和他你來我往的打了起來。
已經跳到了樓下的韋祎仰頭看看,“我幫你?”
“不用!我來攔着他,你去底倉。”羅晏道。
“那好吧。”韋祎轉身要走。
哎哎哎先别走!短劍扔給我!”羅晏又在上面叫道。
“你沒帶武器?”
“是啊!”
真乃奇人也!沒帶就算了,剛才殺了那麼多人,就不能順手拿走一把刀?韋祎呆滞了一瞬,拔出後腰的十三寸碧血短劍,向上投去。
“謝啦!”羅晏一把推開大胡子的手,兩個手指頭捏住了十三寸碧血短劍的劍刃,甩出一個劍花來,握住劍柄,将大胡子逼退一步。
一邊走着,一邊拿出小弩機,上弦、搭上短箭,持在手中。
推開工作船艙的門,見标準的十二人一組快船隊正在踩船槳,用弩指着為首的人,用燕國話命令他靠着海岸懸崖停船。
船工們惶惶然表示聽不懂。
于是用齊國話交流,才發現船工是本地人,被擄掠至此,一直被關在底層船艙裡。
這就方便了,讓他們靠懸崖停了船,韋祎又抽身往甲闆走。路過剛才的樓梯,羅晏和大胡子竟然還在打。
“别玩了,有正事要做。”韋祎無奈道。
大胡子頓感受辱,“你們這些南方病秧子竟敢自大,爺爺我還沒拿出真本事來!”
趁着大胡子大怒,羅晏欺身向前,短劍伸進了大胡子的大腿根上,從前至後的一拉。
“你惡不惡心!”大胡子還未叫出來,韋祎先叫了一聲,怎麼說這也是自己的劍,往哪裡捅不好?捅到了那個地方去,日後還怎麼用!
抽出短劍來,羅晏不再和大胡子周旋,“這人得留着,回頭好交代。”一指頭點住大胡子的穴道,找來一旁的漁網,捆嚴實,扔到了樓梯下面。
反應再慢,也該反應過來了,船上的衆歹人都往韋祎、羅晏二人處圍攻,二人邊打邊退,一直退到了甲闆上。
“紅的是什麼,黃的是什麼來着?”羅晏一邊躲着衆人的圍攻,從腰間摸出兩個信号煙花,問韋祎。
“你家的煙花,你問我?”韋祎着急地想了想,“黃的!”
“你确定?”
“不确定!”
“要是他們不下來可都怪你。”羅晏先甩了鍋,随即拉開黃煙花,向空中放出去,忐忑地等了半盞茶的時間。
半盞茶後,隻聽空中有人大喝一聲,随即一個惡鬼似的魁梧身影重重落下,震得船都一晃。地上有人擋了他落地了,在空中便拔出腰刀,砍下兩個人頭來。
“哎!”韋祎腹诽,“真是太殘忍了。”
肖豐隻是打了頭陣,等他落地,其他幾個校尉紛紛從海崖上墜着繩子跳上船,興奮地拔刀拼殺起來。韋祎随即問肖豐:“怎麼這麼快?”
“這船桅杆上亮了燈,從懸崖上就能看見這裡駛出一條船來,當然趕快過來。”肖豐答。
“這裡且交給你們。”韋祎喊道,招呼羅晏再進屋找人去。
剛才探查了一遭,除了那大胡子之外,沒有什麼值得一提的高手,這才放心交給肖豐等人。
甲闆下的第一層已經沒有人了,衆人都擠在甲闆上打架呢。
這一層剛才沒有查驗過,此時無人,方便他們兩個一間一間推開門去看。
不過也要時刻緊張着,要說剛才那大胡子的武功,對比起來,可能比周沖強一點,比肖豐要差。無論是看路數,還是看能力,都比不上那天夜裡探查韋祎房間的黑影子。
那樣的高手密探,不知道正隐于何處呢。
“救命啊!”雲攸纾的聲音由遠及近,擡頭看時,這熊孩子一邊跑一邊喊着,後頭追着那位下面挨了一刀的大胡子。
“這麼強!”羅晏驚歎道,“這還能跑呢!”
雲攸纾閉着眼猛沖,察覺前面有人才睜開眼來,一睜眼,就猛然看見兩面濕淋淋全是血迹的胸膛,還有四隻黏糊糊的血手握着武器。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救命!”不敢擡頭看臉了,直接拐了彎繼續跑。後面是大胡子,前面是看都不敢看的兩個恐怖人物,雲攸纾越發亂撞。
“平煥,你看一眼,是我們啊!”羅晏叫道。
雲攸纾躲進角落裡,用兩隻手捂着臉,露出一個縫隙來,做着心理鬥争向這邊看。
韋祎歎氣,弩機對準大胡子的腳面,扣下扳機,小箭把大胡子的左腳釘在了地上。
懶得重新上弦上箭,而是摸出一根甩手刺,把他的右腳也釘上。
處理了大胡子,二人收了武器,向角落的雲攸纾走去。
雲攸纾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看清了這兩人真是來救他的,歡欣地撲了過去,抓住了韋祎的衣領子,正想說些什麼呢,發覺手中黏糊糊的,伸開自己的手一看,血紅一片。
這是韋祎身上沾的血,剛才在艙室裡查探時,情急之下被一個赤條條的男子撞進懷中,隻好就近托着他的下巴給他抹了脖子,動脈裡大半的血液都流到韋祎身上,搞得身上的衣服都變沉了。
“啊血!”雲攸纾驚呼了最後一聲,身子歪倒,暈了過去。
韋祎接住,搖晃兩下也沒搖醒,隻得把他扛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