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攸纾找到了,周沖還沒找到,把一層的艙室翻過一遍也沒有新發現,隻好帶着暈厥的雲攸纾走上甲闆透透氣。
甲闆已被肖豐等人控制,效率奇高,歹人們用繩子捆成一串,栓在桅杆下。
“醒醒,醒醒!”韋祎找到水桶,洗了洗手,抓一捧涼水灑在雲攸纾的臉上,拍一拍。
雲攸纾幽幽醒轉,清醒過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抓着韋祎的手,“我剛才沒暈!”
“嗯……好的。”韋祎無奈點頭,問他:“你可見到周沖了?”
“周沖在何處?”肖豐聞聲,也走過來等着聽。
“肖豐你背過身去。”韋祎立刻做出反應,用身體擋住雲攸纾的視線。好不容易醒了,見了肖豐又要暈。
“見到了!”雲攸纾立刻做起來,“傍晚時,他在林子裡,想救我,殺了好幾個人!過了一會兒就有個看起來很厲害的高手從樹上跳下來,把周将軍給砍傷了!”
指着那一串被困在桅杆上的歹人,問:“打傷周沖的人,在其中嗎?”
雲攸纾壯着膽子,抓着韋祎肩膀藏在韋祎身後,拿他當盾牌,一點點向桅杆處靠近。
“都捆起來了,你怕什麼?”
“那可不行!剛才我看見門口沒人了,從房間裡逃出來,正走呢,聽見有人叫我,就是那個絡腮胡的,被人捆着躺在樓梯底下。我看他被捆了,才敢過去。”雲攸纾講得很誇張了,揮舞手臂做餓虎撲食狀,“我剛走過去問他怎麼跑出船,他一下子就掙開了,朝我撲過來!”
“好吧。”韋祎向羅晏那邊看去,羅晏叉着腰望向平靜悠遠的海面,捆沒捆結實的,可不關他的事……
雲攸纾縮着肩膀仔仔細細看了一圈,揪出幾個人,是夜裡在城裡劫走他的。
至于那個大胡子,其實就住在官驿的天字三号房,有一次周沖他們在屋裡打牌,叫了兩聲,這大胡子便來拍門抗議,開了門,幾個人都見過他。
校尉們正着手清理艙室,将船裡的屍體都擡到甲闆上來。“那你再看看這邊,有沒有見過的?”雲攸纾躲在韋祎身後,埋着臉由韋祎帶着,提醒他看時,一探頭便看到一地的屍體。
“我不!”雲攸纾隻看了一眼,立刻躲了回去。
“你不想找到周沖了嗎?乖,男孩子要勇敢!”韋祎用上了哄自己兒子的語氣。
“我都十七了!我不是小孩!”雲攸纾不滿。
“我十七的時候都給你爹爹當護衛去了,你十七歲怎麼連屍體都不敢看啊?”韋祎繼續哄着。此時羅易在就好了,她來搞定雲攸纾應該沒問題,韋祎想,不過羅易沒法從懸崖上跳下來。
“我,我不是不敢看,我是不想看!”雲攸纾站了出來,“看在周将軍的份上,我就幫你們這一回!”
可是,并不是想要不害怕就能做到不害怕的。
衆人看他瑟瑟發抖地靠近那一排屍體,指了一個人,是倉庫那位清瘦男子,說這人也曾出現在城裡,其他人,雲攸纾都沒有印象。
看完了吓人的屍體,舒一口氣,放下心來,得意洋洋轉過身去,正看見肖豐出現在身後!
一聲不響軟倒了下去。肖豐則适時叉住肋下,也沒叫他摔着。
“這位就是?”肖豐問。
“對。”
肖豐若有所思,不過想到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的說法,便釋然了。
善後頗費功夫,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韋祎厚着臉皮借用了羅氏宅子的倉庫當牢房,意圖将俘虜審問一番,羅晏強打着精神跟來湊熱鬧,羅易則陪着郎中給雲攸纾檢查身體去了。
審問剛開始,肖豐就看韋祎和羅晏這兩個人困得東倒西歪的,不順眼,把他們兩個攆走。
被趕走的韋祎想要去雲攸纾房裡關切一番,又被羅易提醒,看病的郎中就是上次數落韋祎不會照看弟弟的那位,韋祎門口打個轉,沒敢進去。
“我看你還是趕快吃點東西去睡一覺吧,天都亮了。”在羅晏的建議下,二人各自回房歇息。
周沖不知所蹤,韋祎剛才站在倉庫外考慮,自己是不是應該更着急一些,真就回去睡了?
“他自有命數在,你急有什麼用?”肖豐疑惑道,“行動也得等審了這幾個人。”
“就這麼去休息了,豈不是漠視他人生死?”
“你漠不關心嗎?”肖豐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沒有。”
“命要是不好,現在已經在魚肚子裡了,你……”肖豐欲言又止,最後把話憋回去了,轉頭就走。
“我替他說!既然你沒有漠不關心,你現在矯情什麼呢?”羅晏跳出來,對着肖豐的背影叫道,“肖将軍!我說的對吧!”
肖豐砰地關上了倉庫門。
再醒過來時,已經過了中午。方便起見,此時衆人住在羅易的家中。
東海郡的羅宅分為兩部分,宅子西側,加上西花園、西别院都歸羅易,東側宅子住羅易的父母和弟弟妹妹們。
東西分界線上砌厚牆,有門,由羅易的家丁看守。
宅子一分為二,進出都不走一個門的,所以羅易請他們回家住,根本不用請示父母。
“你醒啦?”羅易也剛起,打扮很家常,蹲在門廊下逗狗,見韋祎過來,站起來打招呼。烏發編了一條辮子,繞過來搭在胸前,身上穿一條輕軟的月白色齊胸襦裙,沒戴首飾。
“是,剛起。”韋祎颔首示意。
“平煥隻是被吓到了,郎中開了一副安神的方子,喝兩天便好。”
說起來,雲攸纾回城的路上叫嚣着他受傷了,讓韋祎快去關心他。韋祎隻好去問,“你何處受傷啊?”
“這!我的手腕都被捆得青紫了,還有我的後頸處,疼得厲害!”
韋祎讓雲攸纾低下頭來,掀開他的衣領看了看,用手指碰了一下,“是這裡嗎?”
“好痛!一定是流血了!”
後頸處有一小片皮膚擦傷,被麻繩搓的,已經結痂了。再看看手腕腳踝,确實有些許青紫,捏一捏檢查,骨頭好着呢。
“嗯,是得趕快請郎中,你這傷啊,不快些治療就要痊愈了。”
要說皇子嘛,韋祎認識好幾位呢,雲攸纾算是典型的熊孩子。不知道羅易是欣賞他哪裡,難道是因為母性才關心他不成?
“嘿!想什麼呢?”羅易在韋祎眼前拍拍手,“給你備的衣裳,穿着算是合适,還不快謝我!”
韋祎和羅晏各自扔了一套外衣在山洞裡,沒回去撿。韋祎包裹裡那套是之前換下來還沒洗的,羅晏則根本沒帶包裹回來,至于身上那套吸滿了血又臭烘烘的衣裳,脫下來了就趕忙給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