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多餘的事情不做,更是一句話也沒有,将賀老爺一行人按倒,用随身帶着的繩子綁住手,塞住嘴,黑布袋子套了頭。分得很清楚,多餘的人一個也沒有動,隻抓賀家的,中間站着陳志,慌了,吓跌在哪裡。
為首那位密探老熟人仍舊不說話,隻拿眼神看韋祎,韋祎也不說話,微不可見地一點頭,老熟人把陳志也照樣子捆上,一同帶走。
全過程不足一刻鐘,一點聲音也無,臨走時,還不忘把門給關上,把踩掉的瓦片蓋回去。
“喔,鎖的鑰匙還在賀老頭袋子裡。”韋祎先開口。
羅易搖着扇子笑:“這就是咱們大齊工部的國土司啊,沒想到東海大行商賀家,就在這一刻鐘之内沒了蹤影。”
東海也算是羅易的“卧榻之側”,卧榻之側有這麼一支秘密力量,一時半刻就能讓一家子人從此之後再無音訊,産業皆喪,富貴消弭。
旁人目睹,也會覺得不舒服。
“昨個兒他們把賀老爺的幾樁生意往來與原有的情報對上了,有實據,才敢這麼下手抓人。”韋祎聞得羅易話裡的意思,設身處地感受一番,解釋。
沒想到韋祎能察覺,意料之外,更覺有趣:“無妨,無妨,那我們屋裡這位勇士可怎麼辦?叫人去找鎖匠吧。”
一轉頭,看一眼身後的一個夥計,那夥計立刻一點頭,跑了出去。
“不必這麼麻煩。”韋祎去捏了捏鎖頭,銅鎖受不住力,機簧顫動,鎖舌彈開。
看來從掌力上,似乎不如羅晏的方法更霸道。
昨日來換瑤琴時,羅晏随意動手便把鎖頭碎裂成好幾塊。
拿着鎖頭把玩,稍微再加重手裡的内力,鎖仍是沒有碎裂的迹象,幾乎是加到了八成力氣,鎖才裂開成三瓣。
“出手用這麼大的力做什麼?”韋祎想想,不累嗎?
“這鎖哪裡惹你了?”羅易走過來,“打開了還不夠,非要捏碎。”
“它是沒有惹我,隻是試一試如何開鎖罷了。”
在那位去“請鎖匠”的夥計跑出院子門之前,韋祎就擰開了鎖,裡面的瑤琴姑娘已經等在門口,走出來給羅易見禮。
絕對聽見了,但那夥計還是如常跑了出去。
既然不需要請鎖匠,在這個情景下,有什麼是需要他去做的?
很明顯。
“為何要幫他?”
“我幫不了明三,也幫不了賀小姐。”既然都開口問了,羅易便答,“恰逢其會,我也沒想到官府會這麼快就來抓人。”
“無論官府何時出動,賀小姐都會在她爹被抓走之後才被明三發現?”
“也許,是這樣。”
她要看看明三在知曉賀老頭是間諜之後,還要不要救賀顼,救了賀顼,會不會把她也送官。
沒作聲,但是皺了眉頭。
想幫别人還要謀算别人,令人費解。
“豈不是有窩藏北燕間諜的嫌疑?”
“我沒有。”
對了,昨天送賀顼姑娘,韋祎親自跟去了,在試試看明三會不會把賀顼交給官府的同時,也試一試韋祎這個當官的會不會把賀顼交給官府密探。
若是這二人當中随便哪個選擇去交人,羅易就立刻大方的放手。
相反,若是兩個人都選擇不去告密,緊張的氛圍有利于情愫産生,明三和賀顼姑娘順理成章便成了一對兒患難鴛鴦,而這對患難鴛鴦也順理成章變成了韋祎的包袱。
不用太費力氣,寫一封推薦信,送明三去帶着賀顼去京城考武官,就是甩脫這兩個包袱的好方法。
這套操作可真是令人不适。
韋祎幹不出來把一個可憐姑娘交給密探的缺德好事。
這姑娘又是被爹利用,又是被羅曏欺負,然後家人又被抓了,還要多虧了她被她老爹假裝擄走用來陰别人,才沒有和家人一起被抓。
若是放在羅晏作畫的那一系列女妖話本裡面,前半段女主角衆叛親離,要多慘有多慘,中間遇上貴人指點得以保命,後半段就要麼修煉成仙女,要麼煉成妖怪,或者當上女老闆、王妃,開始幹一番大事業。
現在,把韋祎拎起來放到了賀顼故事的折中轉折點上。
幫忙就是不痛不癢一順手的事情,不過,哪有這麼被逼無奈去幫别人的?
“何不直言相告?”
“你都猜到了,何須我直言?”
這裡面最蒙在鼓裡的是賀顼姑娘,半在鼓裡的是明三,你韋祎可完全在鼓外面。
羅易也是奇怪了,一個官爺,事情從頭至尾沒有瞞着他,想幫就幫,不想幫忙就直說,為何他喜歡把自己放在一個被動的位置上。
此時,二人沒那麼熟悉,并肩而立,各自向外退一步,在中間微微拉開一些距離。
“你利用我的善心。”這句話,韋祎不會好意思說出來的。
“這叫優柔寡斷,還是窩囊?”羅易也不會讓這句話從嘴裡吐出來。
“下午差不多要去救賀顼小姐,去看看?說不定明三決定要把賀顼小姐送官府呢。”羅易說。
“他不會的。”雲攸纾加入了對話,“走嘛,韋子隽,下午去看看。”
中午羅晏就回來了,愁眉苦臉夾着一本新的系列書作。
“看來是沒能成功解除合作。”
“唉,繼續畫。”
“賣得好嗎?”
“好賣是好賣,書局都要重印好幾次。”
“你一定不是為了這點稿費。”
聽到了賀家事件的原委,明三義憤填膺,賀顼聽見了,先是暈了一回,救醒了,呆呆愣着神,眼睛盯着半空中不知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