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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秋雪裁冰(三)(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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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知照的身子不住顫抖,又思及明鏡堂事畢,今後恐再難與張霁見面,她的聲音浸在雨夜裡,細若蚊蠅:“大人,你在聽嗎?”

張霁極力克制眸中的情動,瘦削修長的手指将傘柄攥得更緊,不急不緩道:“我在。”

依舊聽不出他當下的情緒,盧知照想。

也是,如今落難的是她,她該希冀他有何種反應?依着他在外的名聲,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

可她還是不甘心地開口:“我與您見的第一面,曾一廂情願地以為您與我是一路人,于是重逢後幾度叨擾,輪番試探……直到如今,也不想輕易誤解了您。可是午夜夢回時,也會懷疑,會困惑,我的真心相待落到您的眼裡,會不會隻是少年人可笑愚蠢的迷惘癡言?”

張霁的心跳加快,掌心收緊,握着傘柄的手因太過用力而微微發顫。

油傘似也被那“砰砰”的心跳聲震得輕晃。

張霁為着避開與她的眼神交接,始終目視前方,坤甯宮内殿外的盞盞绯色紗燈隔着雨簾恰如其分地落入眼眶。

他不覺想起在禮部做觀政士的日子,同窗舊友曾問他,日後想和什麼樣的女子在一處,他年少青澀,看着懸在房梁上的盞盞紅光隻是笑,沒有說話。

他少時便因嫡庶有别不受族人待見,十年寒窗欲将一腔熱血灑京都,卻也沒有如願,後來入了禮部,多困于府衙瑣事,滿腔志氣也漸漸在這官鼠大如鬥的朝堂與詭谲的人心裡消磨殆盡了。

人心,他向來不敢輕信,又談何尋一人厮守終生,交托真心?

那位同僚卻自顧自說,他将來定要找個看着就舒心的女子度此一生,後來張霁登高位,那人做了禮部郎中徐洲的乘龍快婿,聽聞那尚書家裡有個自幼癡傻的二姑娘,舒不舒心就也另說了。

張霁的視線依舊被深不見底的黑色籠罩着,墜落的雨聲有如催他疾進的鼓點,恍惚之中,仿若回到了盛曆二十年。

當年吳倬盛面刺皇帝,他明知道他走的是一條必死的道,可他沒有攔他,甚至連一句勸阻之言都未曾說出口。

彼時他已經憑借曾璜之死進入皇帝以及嚴陳二人的視野,隻差一道诏書,就能離他的政治抱負更近一步,他不能冒險去試帝心,不能平白惹嚴陳猜忌。

他那時什麼也沒有做,就連今時救下吳倬盛的妻兒,都是再三思量後做出的決定。

他怯懦,心狠,步步為營,京都中人對他謗之毀之都是有緣由的。

皇城的黑,比别的地界要詭異可怖上千餘倍,近乎将他吸納,使他跟這黑暗融在一處。

可方才盧知照的一席肺腑之言卻叫張霁覺着,他立在她身側,像是靠着一叢熊熊燃燒的烈火。

一個竭盡氣力堪堪扛住肉身之痛的女子,卻有着吞噬黑夜、擊退風雨的赤心與氣魄。

她将真心剖出來,明澄澄地呈在他眼前,她從未向這個人為刍狗的時局低頭。

他在她面前直不起腰,更沒有資格答複她的質問。

他沒什麼可以講與她聽的話了,還得做一場戲将他深夜來此的緣由交代給盯着他的耳目。

張霁自袖口内抽出盧知照的手書,洋洋灑灑抛了滿地,汩汩雨水沖刷着紙面,染糊了墨迹。

白面墨底,徒生出幾分凄涼的美感。

張霁極盡厭棄的聲音響徹在這個雨夜:“本官這段時日的教誨全當是喂了狗了,日後你也不必再來明鏡堂。”

盧知照并不意外,釋然一笑,明白他在順水推舟同她做切割,他終于尋到與她徹底割席的時機了。

他那時能答應教習她從來不是因為他們二人的交情,而是為了還皇後的人情。聽聞陛下先前因為範慎一事擡了楊文瓊做那淮揚總督,此事背後定有旁人推動。

張霁雖從不推拒拉黨結派,但依着他在湖廣所言,他并不想拉楊顧二人與他一派,和他共進退,同存亡,因而此事絕非他促成,能在陛下面前出言助楊文瓊升任總督的人,便隻剩一個皇後了。

如此說來,她好像也不欠他什麼,再好不過。

她微仰着腦袋看他,眼裡沒有怨怼。

因為她聰明,張霁想。他擡步欲走,餘光瞥見立在廊下遠望着他們二人的秀漪,又對着盧知照嘲諷道:“心氣高不要緊,要緊的是沒命去承,終會落得個作繭自縛的下場。本官勸你一句,有些情誼有些憤懑,該舍的舍,該消的消,既回不去從前,便不要再為難自己的當下。”

盧知照聽聞此言,心涼了大半,咬牙說:“我能夠抛卻的一早便已抛卻了,我守到現在的,便再無人能叫我舍下!”

張霁又聽見她說:“我的過去不要我了,你們這些為官者的當下我也瞧不上。”

這最後一句,她幾乎是用氣聲說出口的。

張霁心裡閃過一陣刺痛,像是從前的自己在指桑罵槐,痛責如今的自己。他既選了谄媚上位的路子,旁人經年的污言穢語便算不得什麼,如今她的嘲諷之言卻聽得如此刺耳。

但那不重要了。

她既選了與他不同的一條道,縱使所求的前路無異,恐也難以同行,何況……與他并肩實非幸事。

隻求她所選的路能讓她少受些苦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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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張大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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