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逍還沒出國前來南都找宋莳鳴,兩人都會約在此處小酌幾杯,是他們隐蔽的約會地。
譚笑笑來過這裡幾次,她沒有會員,隻是很早前到南都時和家裡長輩在這邊吃過飯,再次就是在朋友圈裡看到有同學發過這裡的新菜品,下面收到了很多羨慕的評論。
其實這家的菜品在記憶中也沒好吃到哪裡去,不過是某些有錢人追求的情懷格調。
這話譚笑笑隻敢在心裡說,不然會被她們戳着脊梁骨罵山豬吃不了細糠,土包子吃不了宴席。
南橋會的隔音很好,在外面站着裡頭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但進門往裡走,院子裡的假山流水聲伴随着鋼琴手的演奏逐漸映入耳内,氛圍感一下就起來了。
穿過後花園的立柱連廊,還有一長棟獨立的三層别墅,就是吃飯的地方。
她一進包間就看見秦逍和宋莳鳴正對坐着。
一個在泡茶,一個在調酒,兩人玩的就是食物界版的水火不容。
引她進來的侍者幫忙開門後便出去了,守規矩到一眼都沒朝裡面看。
這類地方見多了大人物,波瀾不驚也自然會對客人的私交保密。
譚笑笑很自覺地去拿了旁邊冰櫃冷藏的椰汁和高腳紅酒杯,自己給自己倒。
秦逍穿着一襲風騷花襯衫靠在紅皮沙發上朝她招手,一雙桃花眼迷離又放肆:“笑妹兒快來快來,讓哥哥仔細看看,喲,都長這麼高了。”
油嘴滑舌,死性不改。譚笑笑懶得理他,端着裝滿了椰汁的杯子在宋莳鳴斜對面坐下。
宋莳鳴從她進來到現在一直未擡眸,他聚精會神研着茶,露出來的那截手腕青筋隐現,轉的跟做腦神經手術一樣。
“我回來參加了好幾個局,都沒看到你倆。”注意力被拉回來,就見秦逍恨鐵不成鋼地在自己和宋莳鳴頭上點來點去。
“兩個死宅,一宅宅一窩去了。”
譚笑笑抿了一口飲,慢吞吞地說:“别拿我和你們這些大忙人相提并論,天高鳥飛,籠子可關不住自由的心。”
宋莳鳴挑了挑眉,終于擡起了他那昂貴的頭顱,盯着譚笑笑似笑非笑。
他今天穿了一身寬松白淨的線衣,撩人的臉,深邃清亮的眸子,隻要一認真,看誰都是含情脈脈。
宋莳鳴總是有不說話就能撼動到她心神的本事,偏偏他話還少,和秦逍在一起的時候一般都是對方巴拉巴拉,他興緻起了偶爾回一兩句,像個老六。
不爽,很不爽。
外頭廳裡的二胡演奏聲悠揚婉轉,像極了小姑娘對郎君訴說的綿綿情意,譚笑笑斜眼盯着宋莳鳴的嘴唇看,一不留神又不自覺跑到下半張臉那裡去了。
宋莳鳴摸了摸下巴,問她:“怎的,有東西?”
“呵——”她短哼一聲,移開了眼,說:“沒有,看岔了。”
秦逍用叉子抵着下巴,若有所思來回朝着二人左右看:“你怎麼對老宋這麼不耐煩,就今天?還是很久了。”
這時侍者敲門進來上菜,話題自然而然結束,隻在最後聽對面的宋莳鳴輕輕低笑了聲。
廚師貼心的将宋莳鳴的那盤多放了西蘭花,秦逍的魚子醬用水晶盞盛裝淋了酸奶油汁,應該是早了解了每位客人用餐的喜好與禁忌。
“我要從商了。”用着餐,秦逍丢出個重磅炸彈。
譚笑笑進來的時候就隐約聽到他們在講這些東西,這會配合地張了張嘴,又自動恢複常态,洗耳恭聽。
其實一想也不意外。
秦逍這人到哪都不閑着,南北兩頭飛來飛去,混的風生水起,而秦家最早在外是做芯片電子,國内電子企業老品牌,近幾年退出制造業轉向了醫藥業,憑借以前積攢下的資本,如今直奔醫藥界第一把交椅,總要有個鎮得住場子的繼承人。
提起秦逍的履曆,從英國某皇家學院畢業後又跑去沃頓讀了幾年經濟,本是家族第一看好的人選,怎麼就……
秦逍半解釋說:“醫學搞的晦澀枯燥不适合我,還是想去投資點别的練練手。”
譚笑笑比當事人都積極:“快快快轉行,我第一個支持!我可不想把自己和後代的小命交到你手上。”
秦逍說譚笑笑,“你怎麼和我那些老外損友說的一模一樣。”
餐快用完時,秦逍從包裡掏出兩張燙金請柬遞給他們。
秦逍說:“月底的斐爾慈善晚宴,你倆可得給我個面子出席。”
這是一年一度的斐爾慈善會,秦逍此次單獨約二人出來,一方面是老朋友叙舊,一方面是為了當面送這份邀約。
宋莳鳴知道秦逍不會無故邀他們去公共場合。
“這一期秦氏牽頭的?”他問。
斐爾慈善夜由亞洲第一大慈善基金舉辦,而當初成立基金會的理事會成員内亞洲十大财團就占了八家,後期所花的巨額經費也全部源于這些大财團們的雄厚資本。
“那是自然,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就得落到我頭上。”秦逍拍馬屁拍的賊有一套:“其他人的事情還能開口麻煩您倆?”
“看不出來呀。”譚笑笑将請柬拿在手上翻了又翻,最後感慨道:“這世界欣欣向榮,人人都在變好,就連逍爺都開始關注公益事業了。”
秦逍的狐狸尾巴都快搖上天:“老子善良,為社會出綿薄之力。”
回個國都搞的如此隆重,不愧是騷包秦。
宋莳鳴卻問譚笑笑:“你方便請假嗎?”
譚笑笑将請柬塞到背包裡,乖巧回答說:“我那劇主演已經在陸續殺青了,不出意外的話後面都是補拍一些不重要的戲份,不會讓我全程跟着。”
三人出南橋會時暴雨還在下,風更大了。
宋莳鳴和秦逍的個子都很高,譚笑笑在二人中間站着跟個小雞仔似的,挺好,擋風又擋雨。
車庫方向緩緩駛來一輛白色歐陸,西裝革履的侍者下車将鑰匙交還給宋莳鳴。
宋莳鳴自己一個人,沒讓蔣大班跟着,秦逍卻是帶着司機來的,他喝了酒,自然不能開車。
宋莳鳴按了按車鑰匙,示意譚笑笑上車:“我送你回去。”
譚笑笑現在根本不給宋莳鳴面子:“我不去學校,我要回嘉華。”
她明天還有幾場戲等着要跟。
“我送你,我今晚也去那邊。”秦逍有個生意要談,正好順路帶譚笑笑一程。
宋莳鳴點點頭,他神情淡淡,語氣也淡:“那麻煩你了,逍子。”
秦逍聽着哪哪不對勁,又說不出來,隻覺得宋莳鳴許久不見倒還同他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