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花季】

那天還沒到下自習課的點，班上就鬧得沸沸揚揚。

新聞組長：“诶诶，你聽說了嗎，高二三班的宋莳鳴回來上課了！”

一女同學：“都要期中考了，他肯定得回來啦。”

某男生：“期中考算什麼，人家去年隻在學校待了幾個月，一高的聯合模拟考還考到了市級第五，常青藤C9不都是想去就去任他挑。”

學習委員：“天賦選手比不過比不過，不過他應該會去電影學院吧……”

眯着眼打盹的譚笑笑沒有加入八卦，她換了隻手撐臉，繼續打盹。

不得不承認，這世上就是有某些怪物在阻礙人類的均衡發展。

直到在講台上批作業的英語老師擡起頭來掃視一圈，下面叽叽呱呱的聲音才小了些。

明倫國際學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就隔着一個室外網球場，兩邊的學生都可以自由活動，上午的最後一道鈴一響，班裡不少女生成群結伴的相約往高中部那邊溜去。

上節課間和班花約了午飯的同桌慘遭被放鴿子，他将課桌上的書往抽屜裡一塞，站起來也往外走。

有男生幸災樂禍地在後面喊：“林深，她們去看宋莳鳴，你跟着去看啥。”

林深賭氣道：“我也去打球，不行嗎？”

班裡的人陸陸續續都離開了，譚笑笑慢吞吞地收拾着桌面，又被路過教室進來視察的班主任叫住，讓她去藝體綜合樓的辦公室将新下發的美術報紙帶回來。

藝體綜合樓就在籃球場邊上，一走進去就能聽見那邊的喧鬧。

領報紙的辦公室沒人，老師估計是去食堂了，譚笑笑正等的無聊，便又聽見下方傳來一陣熱烈的歡呼聲。

她從凳子上起來，一步做兩步地挪了過去。

二樓窗戶邊正好能看見籃球場上的一切，一覽無遺，視野很好。

籃球場邊上裡三層外三層的被一群來看打球的女生包圍着。

籃球場上的少年目若朗星，容貌俊朗，手肘随意地撐在欄杆上半靠着身子，一頭幹淨清爽的碎發，以及比同齡男生高出了一大截的身高。

譚笑笑突然就想到了剛才上課偷看小說裡描寫的鶴立雞群。

午陽下傾撒的午陽似乎全籠在那隻仙鶴驕傲的頭頂，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普渡衆生的佛光。

不過他眼神上挑，渾身上下都寫着爺很矜貴，很不耐，拒絕接近。

女生們紛紛自覺地與他隔開距離，唯獨他旁邊的那個綁着黑色發帶還紮着小狼尾的男孩子敢。

他手正搭在宋莳鳴的肩上，笑嘻嘻地說着什麼。

譚笑笑脖子那裡挎着小巧迷人的微單相機，一到午間沒事就喜歡亂晃亂拍，這會開機放大鏡頭咔嚓咔擦拍了個盡興，然後蹲在牆邊開始一幀一幀的欣賞。

“秦逍這厮也長的好好看呀，為什麼他不去演戲呢。”

譚笑笑嘟囔着，手指情不自禁又往左移去。

露出發絲，露出隻有五分之一都完美的臉，露出……咦，咦？咦！宋莳鳴為什麼在照片裡看她。

“小賊！”

背後傳來一聲怒喝，吓得譚笑笑腳腕和小腿一抽筋，一歪趴倒在地上。

兩雙腳帶着一隻籃球走來，球在自己臉上一颠一颠，秦逍笑的又邪又賤：“喲，這誰呀，咱學校啥時候溜進了偷拍狗仔。”

譚笑笑：“……”

人性涼薄下伸過來溫暖的一隻手，将自己攙扶起來，譚笑笑起身感激地朝溫柔的宋家哥哥看去，随後竟聽他道：“倒也不必三拜九叩的來迎我。”

譚笑笑：“……”

是不是起來時還得告一聲謝主隆恩？

秦逍去淋浴間換衣服去了，他出了一身汗直喊自己臭死。

秦逍離開後，譚笑笑好奇地問宋莳鳴：“你怎麼中途請假回學校了。”

她知道宋莳鳴每回請假至少都要在劇組待上三個月，尤其是這次片約，時間隻可能多不可能少，但他隻去了一個月。

宋莳鳴這時已經比她高出不少，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看她，他沉默了幾秒，見譚笑笑沒放棄依舊等着自己回答，才淡淡開口說：“沒演出想要的那種感覺。”

宋莳鳴頓了頓，似乎微微歎息：“雖然他們說已經可以了，但我心裡清楚還是不夠。”

說完，他漆黑的眼底微閃了一下。宋莳鳴也沒想自己竟到了能同小孩子吐露的地步，看來是真的如導演所說，思慮過多，擾了心神。

譚笑笑歪了歪頭，思考一番：“那個角色人物，和你本人很不一樣嗎。”

宋莳鳴這次沒回答，他眉頭蹙着，突然有些煩悶。

譚笑笑便追問道：“演學生嗎？現代劇還是古代劇？校園題材？家庭生活？”

宋莳鳴敷衍地“嗯”了聲。

譚笑笑一下子就笑了：“我就知道！”

她去拉宋莳鳴的手，将他往辦公室外面帶。

“去哪兒，等會他出來找不到我們了。”宋莳鳴被她強行拉着，面色有些不耐，倒沒有甩開她的手。

譚笑笑緘口保持神秘，拉着他穿過走廊，到了最内側的安全通道，開始往上層爬。

她帶宋莳鳴去了四樓的音樂階梯教室，那裡午休時間一般空置着，沒有人會在。

宋莳鳴看着音樂大教室被鎖住的雙開門：“門鎖了。”

譚笑笑摸摸褲兜：“我有鑰匙。”

她是班上的文藝委員，音樂老師很放心的給了她一把備用鑰匙，譚笑笑輕車熟路的就開了門。

“……公器私用。”

“嘻嘻。”

階梯教室最上面一圈是高高的窗沿，向外的視角很開闊，可以俯瞰整個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