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燃最病重的那段時間,也是羅勒最病重的那段時間,隻因為他的信息素能對風燃産生一定的安撫治愈功能,他幾乎一直在抽取自己的信息素做實驗入藥,損耗格外大,甚至一度把Omega标記受孕時用的信息素營養補充劑當藥吃,因為藥物實驗臉色時常紅得不正常。
那時的風燃是感覺不到内疚的,她隻覺得痛苦,就像病弱的風燃隻能尋求羅勒的安撫一樣,羅勒因為信息素缺失以及藥物反應,瘋狂地陷入易感期,他一次又一次地渴求風燃,卻因為同為Alpha以及他信息素缺失的原因,怎麼也标記不上,一個個血淋淋的咬痕像是嚴密的愛的酷刑,她在最後一場刑罰中失去意識,醒來被人為地剪斷了與這個世界的聯系。
分開是對他們雙方最好的選擇,風燃自然知道這一點,可是她也會有格外想念對方的時候,她在兩年後第一次踏上羅勒為她準備的蒼藍星,隻是想來看看羅勒為她準備的未來是怎樣的,卻被帝國的人尾随着玷污了。
這是風燃被帝國通緝以來第一次被激怒,科技展那一次她都沒有這麼生氣,她跟帝國再一次撕破臉,軍方的機密情報被她像灑雪花一樣貼得到處都是,他們第一次感到懼怕跟惶恐,那段時間所有的間諜卧底都罷工辭職了。
而眼前這個人,風燃原本想把他卸了丢進能源動力爐裡當燃料,但是被他狡猾地逃掉了。
但這次不會了。
風燃坐在一旁的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姜茶捧着喝,她緩緩撤去用于感知的精神力,在一片靜默中揉了揉有些耳鳴的耳朵,然後猛地釋放出去。
精神力威壓是比信息素壓制更恐怖的存在,因為它是信息素壓制的基本邏輯構成之一,它帶來的壓制是同量級的信息素所不能比的。
貝諾克突然感受到一股窒息的壓迫,仿佛有千萬斤的重擔一瞬間砸在他身上,他站都站不穩,被壓得撲倒在地上,需要簽署的文件電子闆被摔了出去磕了一個角,他艱難地出聲:“元……元帥……”
風燃順着他的目光好奇地去看沈時遷的反應,沈時遷倒是坐得安穩不動如山,他3S級的精神力名不虛傳,在這種駭人的威壓下還能提起精神力護住自己,要是能想辦法把他的精神力占為己有她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了。
左嶺離風燃離得最近,被突如其來的怒火波及得最慘,他也狼狽地半跪在地上,震驚地看向被他保護的風燃小姐,可惜因為被沙發擋住,風燃小姐根本沒注意到他。
沈時遷有些頭疼地看向風燃,似乎喊了她的名字,風燃聽不見,腦子裡一時間充滿尖銳酥麻的痛感,但神經空前興奮,裝着飲品的杯子被她捏得變形,液體一點一點地灑了出來。
沈時遷朝她走了過來,一步一步走得很穩健,風燃也站了起來,但她頭重腳輕,一下子又重新跌回了沙發上,姜茶幾乎全灑了出去,落在白衣服上像棕紅色的血迹。
沈時遷擔憂地握住她的手,似乎在說什麼,但字數太多風燃沒法讀懂,她笑得很燦爛,眼神格外明亮,像是糾結在心中許久的仇恨終于要得報了,直到沈時遷伸手摸到了她耳後的金屬片,風燃才反應過來,猛地變了臉色推開他。
“你幹什麼!”
精神力的威壓散去,所有人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但風燃惡狠狠地瞪着沈時遷,眼裡隻剩下了冷冰冰的警惕。
沈時遷攤開手,手心有一灘紅色的血迹,風燃這才摸了摸耳朵,發現耳朵流血了,但她感覺不到痛,腦海中神經的疼痛似乎與她本人割裂開,她還能穩穩地坐在這裡,理智地思考,隻是看了一眼手上的血迹,有些落寞地想,這下是真的完全聾了。
真晦氣。
精神力被她揮霍了一番後,除了尖銳灼烈的疼痛,沒有剩下一星半點,她也懶得再白費力氣嘗試精神力感知,耳鳴消退之後世界徹底被按下了靜音鍵。
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并沒有感受到小時候那種深深厭惡無能為力的恐懼,似乎要接受這一事實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困難。
被割裂的疼痛又重新縫合進風燃的意識裡,她痛得眼睛都睜不開了,不知道是在流汗還是流淚,隻是摸着自己受傷的耳朵,迷蒙地笑了起來:
“好痛啊,我好像聽不見了。”
“沈時遷,你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