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燃并沒有像以往那樣哭得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地哀求他,而是用她曾經作對時挑釁的仿佛說笑的語氣,輕飄飄地讓人琢磨不定,但卻像一根尖刺,深深地戳穿了沈時遷的所有防備,留下難以治愈的傷口。
他根本判斷不出來那句話的本意究竟是什麼,隻覺得風燃瘋得更嚴重了。
風燃看着沈時遷錯愕難過的表情,心裡微妙地感到肆意又暢快,可是他又什麼都不說,猶猶豫豫,憂心忡忡,風燃忍受着極端疼痛幾乎動彈不得,又開始覺得不值當。
她的所作所為在沈時遷眼裡算什麼呢?他一定覺得自己瘋了吧?
“你為什麼隻是看着?對我無話可說嗎?”
耳朵的出血量其實并不大,但聽不見是真的,風燃對沈時遷的反應說不上失望與否,隻是覺得心情有些郁悶,她不應該向往着把病治好然後離開沈時遷過自由快樂的生活嗎?怎麼又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個樣子。
她不再去看沈時遷,用桌子上的紙巾勉強擦幹淨血迹,然後強撐着沙發的扶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頭暈,乏力,疼痛,又很難受,但是風燃想離開這裡,她才走了一步就重心失衡,被人打橫抱了起來。
她下意識抓緊沈時遷,不讓自己掉下去,擡頭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沈時遷依舊是一臉痛苦掙紮,他将風燃臉上反翹的頭發挽到耳後,風燃激靈地躲了一下沒躲開,他的呼吸落錯下來,在風燃的耳尖留下柔軟濕潤的觸感,一個飄忽不定的吻。
她看着沈時遷的嘴巴張張合合,一字一頓慢慢說道:“風燃,我會救你,一定會的。”
那一瞬間有什麼東西在風燃腦海中炸開,她的情緒似乎徹底失控,被震懾得說不出話來,聯系不上一點喜怒哀樂。
“你騙人。”
渾身上下的幻痛似乎更嚴重了,風燃死死抓着沈時遷,像攥住一根救命稻草,痛得發抖,蜷縮在他懷裡,親密地貼成小小一團。
“但我應該還有時間,再給你騙一下也行,之後會報複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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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第幾次在醫院醒來,風燃有種恍惚的,她變成了風麟烨的錯覺,如果急切守在他床頭的不是沈時遷跟西森就更好了。
西森拿着塊便攜式光腦闆寫字跟她交流:[你的神經損傷性聽力障礙是怎麼回事?]
“八歲的時候因為佩戴連接器時電流過載傷到的。”
[那你平時……]
風燃打斷他:“醫生,上一次給你的藥劑成分你研究出來了嗎?”
化驗分析不是萬能的,縱使能測算出藥物含有的成分但卻不能保證這些成分都是藥物配制的原材料,因為會存在不少成分都是化學反應生成的近似合成物,沒有更多數據驗證,他能分析出來的藥方可能作用程度跟風燃的截然不同。
風燃看他臉色犯難,溫和地笑道:“我把配比藥方給你,你現在幫我制作一份來怎麼樣?”
[你現在的狀态還很穩定,不需要借助藥物,藥不能亂吃。]
“你知道嗎?我自己做的藥劑基本上都會有一點特殊的作用,普通的阻隔劑或許能幫我控制住情緒,但我還需要一些其他成分來幫我緩解并發症疼痛。”
她指了指自己的頭,反應平靜得根本不像一個剛剛失去聽力的病人:“在人的海馬體邊緣區域有一塊非常小的曲形颞葉,大概以現在的醫療科技水平很難觀測它的具體位置跟作用吧,不過我把它稱之為‘疆域’,這是人能夠産生精神力的作用中樞。”
“但這隻是廣義上區别個體差異的精神力,順應基因而存在,與信息素相輔相成,而S級以上會覺醒的另一種精神力,是基于疆域使用的能力映射,其實太多複雜的理論概念我也不懂,但是這個地方身為人體的一部分,也是會對特定的藥物成分産生反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