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森愣在原地,感覺她說的一切都是謬論,精神力是天生的由基因決定的,這是所有人的共識,它跟信息素捆綁關聯,信息素會随着年齡成長偏差變大,精神力也會有一定的上升空間,但這空間被局限在等級劃分出的區域裡,在成長過程中能達成體質突破的都是非常少數的個體。
這表面上看起來是由信息素與體質決定的,所以性别等級由這兩個因素綜合評定,但更嚴謹的情況是,精神力先于基因中決定了信息素的等級,即使能有所增長,也不會增長超過等級劃定的界限,而且等級低意味着信息素的能力弱,增長的概率與效率也不如更高一級别的存在。
而現在風燃告訴他精神力并不是由基因決定的,而是由大腦中一個小得不起眼的中樞系統決定的,無異于打破了幾百年來所有人對基因信息素等級制度的推崇與信服,因為比起去研究千萬上億的基因編碼這種幾乎不可能的事情,通過藥物反射調控中樞系統聽起來就是簡單粗暴的可行。
體質藥劑早就研發出來了,但是帝國規定隻允許研究流通中低等藥劑,因為人體的精神力受限高等藥劑容易造成反作用體質衰竭,低等藥劑重新配比後變成了現在市面上流行的時效興奮劑。
如果風燃說的這些被證實是真的,那麼性别等級的壁壘被打破,因為等級而産生的制度也将全部被推翻,這或許是很偉大的科學發現沒錯,但同時也可能是災難性的覆滅。
風燃:“但你也不用那麼害怕,這種藥劑的實驗受體隻有我一個,也許我得出的結論并不嚴謹也說不定,針對特定個體産生作用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畢竟我的抗藥性還很強。”
說了一串話後風燃有些口幹舌燥,至于她告訴西森這些話的目的,并不指望他真的會乖乖聽話照着配方去給她配藥,畢竟藥劑目前隻有拓寬疆域的作用,而她想要的是能補充一下過度損耗的精神力,隻是扔個炸彈幹擾西森希望他暫時别來煩她而已。
畢竟要推翻一個等級制度可是一件大事,以他的名門繼承人身份研究出來要發表還是要上報都需要好好深思一下,畢竟享受到等級制度紅利的人可不會輕易接受,反而會想辦法把這項發現偷偷昧下來,人上人越來越人上人,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也越來越大,如果到時候世界真的變成了這個樣子,那也挺好玩的。
風燃敲了敲病床的欄杆扶手,溫和地看向一旁同樣皺眉深思的沈時遷,展開的笑容裡有幸災樂禍的成分,看起來格外惡劣:“先生,我想喝水。”
沈時遷給她接水,風燃的左耳出血是因為鼓膜突然破裂,但好在隻是一個小口子,處理過後還能自行愈合,但她失聰的原因是神經損傷,即使鼓膜複原後估計也不得不維持現狀,因為要治愈神經損傷格外困難,至少現階段沒有辦法。
上一世傑諾陛下也是因為突發性神經損傷去世的,那個時候雖然有了治愈可能,但那種可能性來源于他們從風燃的星艦上搜剿下來的高科技醫療助手,但因為程序鎖定壞死而無法啟用,于是有些荒謬地,傑諾陛下的死也被歸咎到了風燃的頭上。
風燃安靜乖巧地喝水,一擡頭注意到沈時遷的眼神,一瞬間被刺痛。
“你在可憐我?”
她不可置信地盯着沈時遷看,然後猛地将手中的杯子丢了出去,沒喝完的水濺在地闆上,風燃拽住他的手臂,将人一把扯到了面前來,抓着他的衣領質問:
“你有什麼資格!你自己不應該最清楚嗎?需要我提醒你你做過什麼嗎?人怎麼可以僞善到這種地步……”
“燃燃,我沒有,你先别激動……”
風燃神色有些恍惚,松了手,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掐死沈時遷,她暧昧地抱住沈時遷的脖子,勾在他耳邊親密無間地耳語:
“畢竟我是怪物,你沒能殺掉我,就要做好我把你們所有人都拖進地獄的準備。”
風燃的情緒不是很穩定,看起來極端又激進,她摟着沈時遷脖子的手有些累,親昵地貼了貼沈時遷的臉,眼淚順着流到沈時遷的臉上,又冰又涼,她像是依賴又像是懇求:“先生,你抱抱我好不好?我要怎樣做才能變成你喜歡的那個燃燃,你教我好不好?”
“你是不是救不了我,你又要騙我了對嗎?”
風燃才無所謂别人是怎麼想她看她的,她上一世被帝國追着喊打喊殺口誅筆伐了一輩子,真的作惡多端又怎樣,全是誤解又怎樣,她都已經認了,如果說世界抛棄了她,那她也反過來抛棄世界就好了,沈時遷又何必裝得像是知道所有内情那樣高高在上地憐憫她。
他能知道什麼?他自己就是帝國王室最卑劣的走狗,天真地以為自己真的是什麼能拯救世界的英雄,實際上哪天被卡洛斯家厭倦了一手揚了都不知道。劊子手憐憫受刑者,真是天大的諷刺。
生氣難過委屈憤怒的情緒攪和在一起,讓風燃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的精神狀态又陷入一種迷茫。
她到底在做什麼,她為什麼要遭遇這些?
風燃再一次松開沈時遷,借助被子的遮掩,從空間紐扣裡取出一支新藥劑,西森已經完全傻眼,他跟沈時遷是一夥的還不一定會幫她,好在她自己有的是力氣跟手段。
一飲而盡之後那種要将大腦灼燒穿透的鑽心疼痛才有所緩解,情緒失控造成的影響對風燃而言其實都是次要的,畢竟無論是誰,每天忍受着神經炎症跟壓迫的疼痛,都會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