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霖坐在回宮的馬車裡,一雙眉頭緊蹙,可那雙眸子仍舊彎彎的似是含笑的樣子。
“來人,跟着田卿去看看他最近都在做什麼。”
一道身影消失在馬車周圍,跟在馬車邊行走的常樂聞言,心下生出些疑惑。
“主子怎麼突然調查起那個田少爺?可是田太傅有什麼問題?”
馬車裡的人阖目倚靠在車壁上,那雙含笑的眸子此刻緊緊閉上,周身那陰冷的氣息越發銳利明顯。
聞言他沉吟片刻,“還沒輪到田家,不急,慢慢來事情總會查清楚的。”
常樂似懂非懂的閉上了嘴,到了也不清楚九千歲為什麼突然讓人跟蹤田公子。
那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小少爺,有什麼好調查的……
田卿坐在茶館裡,這裡的掌櫃和小二都認識他,見人一來都不需要多說,立馬端上來上等茶水和點心。
看着眼前的甜膩的點心,田卿不由得想起剛才和謝霖對視時,對方眼裡流露出驚訝和不敢置信的光芒。
突然心頭有些酸澀,覺得自己像個偷心賊似的,偷了人家的心卻無法對其負責。
想到這裡,他捏起一塊點心,歎息一聲塞進了嘴裡。
“我是不是應該和他說清楚比較好?”他下意識的自言自語道。
一旁的元寶沒有聽清,一邊磕着瓜子一邊問道:“公子您要和誰說清楚?說清楚什麼?”
聽到這話,田卿才發現自己竟然将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情書的事兒說什麼都不能讓人知道,雖然大晉民風開放,男男成親早已從王公貴族到民間百姓都算是什麼稀罕事。
甚至當朝的親王王妃也是男子,就連明誠帝都有三四個男妃子,百姓中的更是不用多說,可他家隻有他一個孩子啊,他的父親絕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在他身上。
這事兒若是讓他爹知道了,指不定要和九千歲鬧起來,到時候依着謝霖的性子,萬一惱羞成怒不管不顧了,到時候爹爹未必讨得到便宜。
“沒什麼。”他煩躁的往後一靠,人攤在了椅子上面。
如此一連兩三日的功夫,田卿都有些魂不守舍,别說是跟在他身邊的元寶了,就是隻有一早一晚才能見到兒子的田太傅,也察覺到不對。
“你這幾日可都在書院?”
比起兒子的課業成績,田父更看重兒子過得是否開心健康,見他這兩日吃飯都有些沒胃口,老爺子如何能不擔憂。
田卿也知道父親不怎麼重視他的功課,特别是在被謝霖吓到之後,大病一場醒來他父親好像對于更加寬和。
但即便是如此,田卿也不敢說實話,“去了兩日,這兩日沒過去。”
聞言田父一愣但轉瞬颔首,“也好,若是感覺累了或是身子不舒服,就在家裡多歇兩日,隔壁大槐樹巷子的董家被謝霖盯上了,估計很快也要被查抄了,你這兩日正好别出門了。”
聽到熟悉的名字,田卿原本沒多少的精氣神,這會兒一下提起來,饒有興趣的問道:“董家不是在翰林院嗎?怎麼會惹到九千歲?”
“哎,董家老爺子在翰林院幹了一輩子,但他兒子在戶部,女婿一個在兵部,半個月前他兒子被下了大獄一直在審問中,當年太子之案怕他是也有牽扯。”
聽到這裡田卿好像明白一些,腦海裡模模糊糊的想起一個人,那人比他大了四歲從小就沉穩老練,行事做派都與他和王錦忠不一樣,好像是叫董涵?自從那人考中了進士,這幾年都沒怎麼見過面,差點忘了這個兒時的玩伴兒。
他怎麼會和廢太子有牽扯?當年太子被廢的時候,董涵好像才剛剛考中進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怎麼會和謀逆大案扯上關系?一時沒有想明白,田卿當即抛在腦後不再搭理。
田卿并不在意什麼廢太子謀逆之案,他滿心都是這兩日九千歲要過來……
想到這裡臉頰不由得再次紅透,握着筷子戳着碗裡的飯粒,一時有些神色不甯的樣子,田父越發擔心起來。
“你臉怎麼這樣紅?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兒父親,可能因為最近天氣越來越熱,沒什麼胃口和精氣神。”田卿索性放下了手裡的筷子,“身上也乏得很,父親我想回去早些歇息。”
“好,快去吧。”說完他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小書童,“元寶照顧好少爺,若有不适趕緊去請郎中,耽誤不得。”
“是,奴才遵命。”
一回到房間,田卿就精神頭就上來了,哪裡還有什麼精神不濟,他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把站在一旁的元寶都看的有些頭暈,“少爺您不是想歇着嗎?”
田卿像是沒有聽到似的,煩躁的抓了抓有些松散的頭發,“元寶你說謝霖他會喜歡什麼?”
“什麼?少爺啊您都不知道的事兒,奴才又怎麼會知道。”元寶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瞪着銅鈴似的雙眼,看着自家公子。
須臾才終于回神,确認自己并沒有聽錯。
沒有聽到答案田卿也不在意,他從開始也沒想過要從元寶這裡得到什麼答案。
他在房間走了一圈,看着昔日他喜歡的那些東西,突然好像沒有一個能送得出手。
若是給王錦忠固然沒有什麼問題,可這人不同,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什麼好東西沒有見過。
正想着,他突然看到了桌子上攤開的書籍,目光不由的落在了上面的内容上。
“元寶,快去把我那湘妃竹的扇骨拿來。”
“少爺,那扇骨您不是舍不得用嗎,說是想要找個大家幫您畫幅扇面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