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父目光有些恍惚的盯着田卿,眼裡的疼惜和懊惱交織在一起,他動了動嘴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
“卿兒,我的兒啊,你可知若是跟着謝霖,你将來要走怎麼樣的一條路嗎?”
田卿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會受人唾棄,被人看不起。”
聞言,田父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嗤笑一聲,“别人願意說什麼就讓他說,兩口子隻要感情好,一起好好過日子比什麼都強,為父曾未擔心過這些事兒,為父擔心的是謝霖的處境。”
聽到這裡田卿不解的看着父親,田父喝完杯中的就,慢慢說道:“他入朝這兩年裡得罪了不少的人,現如今有陛下護着,可暗中仍有不少的人想要殺他,若将來陛下……隻怕他落不得好下場。”
聽到這裡田卿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父親說的不無道理,現如今都大白天的都有人在京城刺殺謝霖,這若沒有陛下護着……
想到這裡田卿心裡越發有些擔憂起來,“那若是新帝也護着他呢,或者有其他人護着他。”
田父意味深長的看着自己的兒子,一時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靜靜地看着兒子眼中的擔憂,他一份不摻雜任何情緒的擔憂,純粹又直白。
“現如他在調查廢太子一案,貴妃早已随着廢太子而去,眼下皇後所生的三皇子算是衆望所歸,可你想想在這京城中有誰能白日刺殺九千歲,甚至無人敢提此事?”
田卿毫不猶豫的說道:“既得利益者,便是幕後之人,可他們怎麼敢如此明目張膽動手,難道就不怕惹怒陛下嗎?”
聞言,田父嗤笑一聲,“傻孩子啊,你覺得他們怕嗎?你真以為陛下現在還不知道當年是誰構陷大皇子的?陛下比誰都清楚這裡面的事兒,可皇後一族勢大如同榕樹,根葉之繁盛是你我無法想象,正所謂動一發而牽全身,即便是萬人之上的陛下也不敢輕易戳破這層紙。”
話說到這裡,田卿臉色徹底變了下來,他神色有些頹廢無奈,“所以三皇子一旦登基,第一個殺的就是謝霖。”
田父擡手摸着兒子的頭,“孩子,所以為父不能看着你往火坑裡跳啊,若是謝霖真敢逼你,為父就是拼了我這條老命也會阻止這事兒,你且放心回去歇着踏實睡吧,一切都有父親為你撐着。”
田卿看着父親臉上多出來的皺紋,還有鬓角不知何時長出的白發,他眼圈突然紅了,伸手握住父親的手。
“勞您為兒子操勞,可是父親咱們這次推得了九千歲,下次呢?這京城的渾水咱們已經淌了,您曾是太子的恩師,難道真的甘願看着害死您學生的人坐在那個位置上嗎?”
或許是田父曾未想過兒子會這樣說,看着田卿一時不知要說什麼,目光裡帶着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期待。
看着父親眼裡的光,田卿知道父親沒有讓他失望,廢太子之事父親也未曾釋懷過,隻是眼下三皇子母族壯大到無人敢與之為敵的局面。
田卿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父親,兒子或許是在白日做夢,但我真的想成為皇後等人也不敢撼動的存在,我想守護您還有……他。”
父子二人許久沒有這樣暢快的促膝長談過,不知不覺夜已深,田父也醉得不省人事,田卿回到寝房睡下前,特意叮囑元寶明日一早叫醒他。
雖然不明白主子這是要做什麼,但元寶還是一大早将人喊了起來,原以為田卿會像往常一樣賴床。
卻不想今日他隻喊了一聲,田卿就坐了起來,眼神朦胧迷離分明是沒有睡醒的樣子,可這人卻異常于往日那邊掙紮憤怒。
“少爺今日這是要去哪裡?”
田卿抛開懷裡抱着的枕頭,“去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