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姆已經對馬賽克徹徹底底地麻木了,事實上,他現在更多的是不能理解格雷森的腦回路。夢的發展是随夢境主義的想象變動的,提姆清楚這一點,也正是因為如此,提姆提了廚房,才會出現廚房,可眼球掉落的驚吓還是讓原本維持表面平和的大老鼠暴走了。格雷森的思維影響着場所和馬戲團成員的狀态,提姆已經在内心将其與珍貴保護動物劃上了等号。隻是吧,提姆看着面前的場景,實在是想把所有馬賽克塞進這位“保護動物”的腦子裡。
[提醒:馬戲團病毒發作倒計時15分鐘]
提姆愣了一下,因為生存到計時在第一排,而且是主任務,所以他的關注點一直都在生存倒計時上,反而因此忽視了馬戲團病毒。假如僅剩十五分鐘的話,最後一個房間到底該如何面對遊戲所帶來的阻攔?提姆微微低頭,皺了下眉。
大象海格正在進食,它原本明亮的眼睛被兩個黑孔所取代,裡面還時不時地流淌出黑紅色的鮮血,順着象臉滑落。而在大象海格的腳下,是看不清原貌的血糊,它撕咬着,沫和血飛濺到它的身上,整個場景給人一種震憾之餘的無盡恐怖。這是頭瘋象,親眼目睹這個場景的每個人都會這樣想。
“提姆?”格雷森剛叫了一聲,便被男孩捂住眼睛,他愣了愣問:“又是不能看才能通關的房間嗎?”
“不是,”提姆可沒打算讓格雷森盲着找出口,并且他自己也因為馬戲困病毒的原因有些體力不支,沒法引導NPC所以他說, “隻是這個房間有點惡心,我想讓你做個心裡準備。”提姆似乎完全忘記自己一分鐘前還評價格雷森是保護動物的事,隻是輕微提醒了一句,就安心地放下了手。
格雷森的臉色在見到大象啃食肉糊的那一刻如預料之中變白了,而玩家無所謂地拍了拍手,反正不管他怎麼看都是馬賽克,實在是沒法感同身受。提姆本着沒有但正常人該有的愧疚戳戳格雷森的胳膊說:“回下神,我們倆得跑了,總不能呆在這等它啃完了那些肉啃我們吧?”
聽見提姆的話,格雷森猛地一轉頭,那力度讓玩家差點以為下一秒就要掉腦袋。少年顫抖的藍眼眸裡充斥着恐懼,他拉住男孩的手,小心又堅定地帶着男孩從旁邊靠着房間的牆繞道離開。
提姆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但他沒吱聲。最後一個房間的角落裡滿是灰塵與蜘蛛網,天花闆上的燈光是破舊的,看上去是沒有任何點明的希望,大象啃食的聲音有效掩蓋了兩人行走的聲音,但這樣的聲響讓提姆頓住,他突然有了餓意,想吃點東西。這是很奇怪的情況,畢竟在病情愈加嚴重的情況下,提姆幾乎是吃什麼就吐什麼,久而久之,沒了食欲。這也許是遊戲帶來的影響吧?他搖搖腦袋,将古怪的念頭甩回腦子的“非必要清單”上,專注于和NPC一起繞道。
可遊戲怎麼可能在最後關頭處放水呢?一隻冰冰涼涼的爪子碰到了提姆的另一隻手,男孩下意識地一縮,冒出一身冷汗。發生了什麼?未等他思考出所以然來,那隻爪子猛地抓住他的小臂,狠狠紮進皮肉,如同尖刀。疼痛是在掙脫之後蔓延至神經的,直穿心髒。
[第2次馬戲團病毒感染,倒計時: 5mine]
“怎麼了?”感受到男孩的大幅度的動作,格雷森緊張地問。他不知怎地,很害怕傑克遜離開自己,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吊橋效應”吧,讓他忍不住依賴男孩,又想要保護男孩。在這個未知的地方,他們是彼此唯一的依靠了,至少,在他看來是如此。雖然他清楚傑克遜對他隐藏了許多,可這沒什麼,他并不在意。
聽見系統提示的提姆暗罵了一句倒黴,他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将NPC帶出最後一個房間,時間被迫壓縮五分鐘内。不過,任務欄并沒有明确指明玩家要維護NPC安全離開,提姆隻是懷揣着為數不多的一點德觀要求自己這麼做罷了。在那隻爪子枉圖再次攻擊時,提姆毫不留情地踹了一腳,順便回爹格雷森,氣平淡到像是在說今晚要按時睡覺:“好像有個喪屍,我正在揍它。”
聽見男孩的回答,格雷森在腦子裡敲出一個問号,他張張嘴問:“需要我幫忙嗎?”這是個類似于請求的詢問,他沒有問哪裡有喪屍,因為四周太暗,沒法看清。
“不用。”提姆拒絕,他已經憑借着年幼的身軀踹了襲擊者三次了,後者發出一聲嘶吼跑開了。恰巧在這時,燈光亮了,兩人的面前猛然竄出一個腦袋,提姆下意識接住球形馬賽克,和NPC共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這很明顯是某位死者的頭,血流出玩家的指縫,砸在地上,非常規整的一個紅圓。
[馬戲團團長哈利的頭] 換成其他人估計在此刻會發出一聲貫穿天地的尖叫,但對于提姆來說是小事,這不是他第一次捧死人腦袋了。朋友大學學的醫學,由于法醫通常是醫生兼職,提姆和朋友在一起出遊的時候偶爾會接到緊急通知,于是被迫一同前往,就會莫名其妙地承坦捧死人殘肢的任務,剛開始異常抗拒,到後期遂漸麻木。更何況現在面前的隻是馬賽克而已,提姆一點也不帶害怕地把[馬戲團團長哈利的頭]放回到地上。但看着滿手的血,提姆還是沒忍住罵了句髒話,隻能用大衣的衣角擦拭掉。
這下,格雷森是不敢拉傑克遜的手了。大象海格似乎注意到了房間内的生命,它停止撕咬的行為,甩動長長的象鼻。象鼻上的血和碎肉随之飛濺至四周。提姆拉住格雷的衣角蹲下,以此避開那些惡心的東西砸到他們的身上,雖然提姆已經放棄在于整潔問題了,但被迫變髒和主動變髒還是有本質區别的。他們現在位處于大象的右側,距離出口還有半個房間的距離。在燈光下的大象顯得更大了些,它的背上還有着一張色彩鮮豔的毛毯,隻是被陳舊的血迹浸染得變色。借着燈光,那隻偷襲提姆的爪子主人也顯了形,果然是一隻喪屍,破爛的戲服包裹枯褐色的皮膚,一雙渾黃的眼睛下是快掉到下巴的黑色眼窩,瞳孔狹小,直勾勾地盯着兩人,它的腦袋上頂着[馬戲團成員馴象師麥克]。
沒注意到有兩個 boss是玩家的失誤,他微蹙眉對格雷森說:“現在的情況好像有些不容手觀啊。”
格雷森已經被人頭驚得有點說不出話來了,喪屍看他的眼神更是讓他感覺下一秒會被吃進肚子裡去,他苦着一張臉看向男孩,後者拍拍他的肩說出一句驚天動地的話:“别擔心,你不會被吃的,你的肉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