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芙立刻跟出去,隻見男人有進入旁邊的男廁所,而是徹底消失在走廊裡。
望着空蕩蕩的走廊,甯芙站在原地,複盤起來。
這個男人進出女廁所非常熟練,說明是慣犯。
被她反問才逼出去,說明有人不會反問。
他實際上的目标是……工廠裡的某個女人。
而那個女人……在沉默地經曆着她揣測的剝削。
但他為什麼會知道,女廁所裡有人?
甯芙猛地轉身,打量起女廁所。
昏暗無窗的房間裡,關不緊的水龍頭滴在下水管道口,靜默,而沒有回聲。
她立刻把手上的水擦在外套上,掏出便利貼和水筆,把同樣的話寫了十遍,貼在女廁所隔間内側,再把門輕輕掩上。
“如果你在遭遇不公,請聯系我。”
甯芙很快回到辦公室,夏樂看她面色不佳,便主動與負責人奉承起來。
熬到十二點半,甯芙才開了尊口。
“今天先這樣,我們需要回去試試打版,回頭聯絡。”
負責人把他們送到門口,甯芙迅速打了車回到酒店。踏入房間門,甯芙像個沒頭蒼蠅滿屋亂竄,同夏樂說了見聞。
“……我的想法正确麼。”
但心底有個聲音說:當你發現一隻蟑螂時,可能滿屋子都已經是看不見的蟑螂。
果不其然,加入得樂前就在服裝行業拼搏很多年,夏樂沉默片刻回答:“這種事,在我剛出來打工的時候,也不少見的。他們隻挑最漂亮的騷擾,如果不從,就不發工資,然後把你趕出去……拿不到錢,就等于白幹活。别忘了,打工,就是為了賺錢的。沒錢,就沒飯吃。”
甯芙一根手指豎在眼前,糾正她:“不,重要的是,我們可以從現在開始,制止這種事情繼續發生,讓這些人付出代價,讓後來者再也不敢繼續這麼做。有一起,是一起,統統處理。”
就像掌握了蟑螂族群生活規律,總能從投毒到搗毀窩點,把它們斬盡殺絕一樣。
甯芙整個人沐浴在正午的陽光裡,雙手叉腰,義正言辭的架勢,像極女兒最愛的美少女戰士。
夏樂一愣,随即展開笑容,望着她的小領導:“說的也是。”
此地逗留兩天,甯芙卻沒有收到一條消息。
也是,正義沒有那麼容易就得到執行,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反抗的勇氣和能力,或許便利貼都被撕掉了也不一定。
後續考察的小型工廠雖然質量與前面的不相上下,通過了食堂、住宿、廁所三重考察,但規模也相應小,除非訂量達到标準,否則無法合作。
甯芙各自定下面料樣品單寄回上海的設計中心,夜晚也悄悄計算,要想達到起訂量,庫存衣服就太多了,萬一賣不出去30%,現金流就很危險了。
賣不出的衣服,足夠拖垮任何一家服裝公司。不論是她這個規模,還是上市企業。
還是再看看?
出差第三天的傍晚,站在第九家工廠,甯芙終于找到符合她标準,且起訂量可以商量的廠家。
許是負責人是女性的緣故,比起走量,更看重品質。面料除卻科技的基本要求,随批次提供面料檢測報告,顔色也非常豐富。
但價格就不美麗了,是前面八家的兩倍還多。
考慮到運動線是新規劃,一兩年無利潤、隻回本是可接受的。
叫夏樂跟倉庫管理訂樣布回設計中心,甯芙跟女負責人轉在樣品布料倉庫,思考款式該做成什麼樣的時候,忽然電話進來。
盛啟楓。
看着來電顯示姓名,甯芙有些心虛。
腦子裡都是事情,身邊有能商量的夏樂,娛樂隻剩催好友快寫劇本的情況下……
是有三天沒聯系了。
差點忘了有對象。
面料和服裝是上下遊産業,兼具女人八卦本色,女負責人其實早就知道她,見她心虛表情調侃道:“什麼人啊?”
“呃……”未婚夫三個字太老派,叫不出口,于是甯芙轉而說,“男朋友。”
女人體諒:“那你接呗。”
甯芙打個抱歉手勢,立刻接通:“喂?”
盡管男人極力克制,牢騷還是溫柔地從話筒裡湧出來:“你男朋友終于不纏着你,有空跟我打電話了?”
溫柔又綠茶。
八卦眼神立刻從身邊望了過來。
甯芙一邊擺手,一邊咬牙切齒地回:“盛總,你好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