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同步到每個群的拍攝進度，得知第二天要拍感情戲，甯芙招呼任祈和許挽星早點休息，半夜十一點，敲響盛啟楓的門。
門應聲而開，探出一雙幽怨的眼睛：“你還知道回來啊。”
甯芙嘴角輕輕揚起，皮笑肉不笑，剛要往旁邊邁步，手立刻被男人握住，好聲好氣地哄：“我這不是心疼姐姐累嘛，浴巾睡衣都是新買的，快收拾一下好好睡覺。”
她需要的所有東西都被男人放在洗手間，跟他的成雙入對，就連牙膏都在牙刷頭乖乖站好，浴室還放着她喜愛的血橙香氛。
奔波一日真的疲憊，甯芙洗漱完畢，都開盛啟楓準備的睡衣，才發現商标得樂，赫然就是在家常穿的那套。
心忽地一熱。
甯芙穿上睡衣，蹦蹦跳跳來到床邊，盛啟楓早已把手機扔到床頭，向她展開懷抱，甯芙毫不客氣撲上去，一起倒在大床裡。
身體親昵觸碰，共享此刻呼吸，一日風波如褶皺被熨燙機撫平。
甯芙聲音都懶洋洋地：“買對了，這個抱抱賞你的。”
盛啟楓頗為受用地答：“其實我表現還能更好一點，就是不知道甯總什麼時候出男裝。”
男裝。
怒火被關鍵詞一引即着，甯芙在床上鹹魚翻身，轱辘出盛啟楓的手臂，越氣越想，越想越氣，站在床上腳踩床墊都無法洩憤，在無數值得傳頌但打出來有損女主形象的怒斥之後，惡狠狠地總結陳詞：“……童裝尚且值得一做，因為我肯定會要孩子，孩子們肯定要穿自家衣服的。至于男裝提案——除非我死！”
跪坐在床上的池魚摸摸鼻子：“對不起嘛。”
甯芙居高臨下拿鼻尖瞅他：“對不起什麼！”
“要是我早點插足這段感情，我們三個都能少痛苦點。”
？
甯芙奇了：“男人綠帽癖是天生的？”
盛啟楓揚起腦袋，神态萬分誠懇：“其實人對于自己不配得的事物，盡管嘴上不說，心理會不平衡，患得患失。如果此時能順利讓自己與之匹配，感情也會越來越好，如果不能，對雙方都是困擾。
“你們倆那點所謂感情，全靠你的責任感在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隻是不說。”
沒有挑破的事情，被明明白白攤開眼前。
都承擔責任了還想怎麼樣？感情不就這麼回事？你以為你很聰明？
無數反駁詞語在胸腔翻湧，甯芙最終安靜瞧他一眼，鑽進被子，發号施令：“睡覺。”
盛啟楓應一聲好，把床頭燈熄滅，也躺到另一側，不說話了。
夜晚靜悄悄。
閉上眼睛，卻睡不着。
被說中了。
那四年她睜眼閉眼都是得樂，行走坐卧都在想怎麼把企業做好。但人非草木，偶爾也會察覺，随着銀行餘額增加，感情越來越少。
隻談感情沒有物質，婚姻隻會是一地雞毛。說給前任，他也體諒。
但走到最後隻剩下責任，她也有問題吧。
當初表白，她也在他眼中讀到過真愛。
盛啟楓聲音自身後傳來：“對不起。”
甯芙頭也不回：“錯哪兒了？”
“我沒談過戀愛，一直試圖總結他為什麼失敗，提醒自己不要犯同樣的錯，卻忘了導緻我無力到向情敵求助的，也是他。是我錯，我不該提他，原諒我好嗎。”
甯芙呵一聲，安靜片刻在被子裡轉個身，摸摸懊悔快淹沒掉的臉蛋：“下不為例。”
盛啟楓啄吻她的手：“好，下不為例。”
比起在家摸的，臉頰消瘦一圈，捏捏胸肌，彈性也小了。
工作累的。
甯芙想開口鼓勵，作亂的手就被握住：“沒領證，不可以的，甯總。”
火山在枕間小小地爆發：“你不給我摸，你要給誰摸！！”
“結婚證了解一下。”
“趕緊閉眼，夢裡什麼都有。”
“不行，你先睡，萬一你偷看我身子，清白就沒了，我就找不到負責的好人家結婚了。”
“……那我能看什麼，你的臉有什麼好看的。”
“你不喜歡還成天摸？”
“我哪在看你，我在看我女兒，長這樣将來肯定很漂亮，我得擔心死了。”
“要是兒子長得像你，性格也像你。完啦，宇宙無敵大渣男，本錢還是爹媽給的，真造孽啊。”
笑意在枕間爆發。
笑夠，盛啟楓摟住甯芙的腰，聲音溫柔到淌出蜜：“好啦，睡吧，孩他媽。”
“别太自信，老處男。”
夜晚靜悄悄。
***
周日是上班族的休息時間，不屬于等大衆閑暇才賺錢的娛樂界。
在酒店吃過早餐，甯芙叫盛啟楓趕在下午開拍前帶她去服裝倉庫，作為贊助商看看衣服到底出什麼問題：雖然成本很低，但消耗量相當于一次性物品，她的服裝質量可不是這麼回事。
“看看哪裡磨損最嚴重，下一批送來的戲服可以在對應位置加固。”
報損最多的男演員四十多歲，影視城有名的金牌惡人臉配角，一米七八不高但也不矮，滿臉市儈的精明氣，但是被他打量的眼神掃過，都能感覺到濃厚的騷擾。飾演總給流星添堵的上司。
由于職務設置，打戲也很少。意思就是，第一批五件戲服，任祈都沒全損，更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
服裝組指給她看還回的戲服，按照角色名管理的衣架上，甯芙剛靠近，就聞到混合着汗酒煙味一股惡臭，打消她所有心思。
盛啟楓見狀把她拉回身邊：“不是長期合作，暫時用一下，就别管他了。”
甯芙望衣興歎：“衣服是人精神層面的外顯，他這麼對待戲服，生活是不是哪裡出問題了。”
盛啟楓思索片刻，告訴她男人炒股失敗，把大半積蓄全賠進去，以至于接配角戲都連軸轉，一天兩小時都睡不夠。
甯芙毫不意外：“就當做慈善了。看看小祈的衣服吧。”
嶽導對動作戲要求真刀真槍實拍，可看性提高，危險系數就會增加。任祈除卻未拆封戲服，剩下四套小臂外側、大腿前側、小腿後側都有不同程度劃傷。
記住相應部位，甯芙借過針線，把它們一一縫好。
從主演到配角，一件件照顧過去，直到中午眼睛昏花，甯芙才停手。
手背揉揉眼睛，血絲格外突出。
盛啟楓看得不忍：“縫它們幹嘛。”
甯芙答得理所當然：“順手的事情，讓我歇一下，不許動。”
“困就回去睡吧？”
“不用。”
坐在椅子裡，腦袋靠在男人肩膀，眼睛不住地打哈欠，直到眯上。
修補到勞神，呼吸均勻，看着像要睡着。
服裝師既有眼力離開，盛啟楓就安靜地陪她休息着，直到不速之客闖進門。
先是任祈。
到換衣服時間，看到甯芙坐在椅子上閉目休息，冷峻眼神立刻掃向盛啟楓，人輕手輕腳推出去，質問随震動而來。
任祈：【她哪裡不舒服？為什麼不去醫院？】
盛啟楓：【補衣服補一上午，眼睛累，休息一下。】
任祈：【回酒店休息啊？哪怕就近開個房呢？是沒錢嗎？】
轉賬五萬整霎時間映入眼簾。
盛啟楓把錢退還，單手打字隻慢一步解釋，就看到任祈吐槽：【你是該還我，沒錢别找創一代談戀愛，惦記她的錢還浪費她的時間！我會物色新人給她的，哪怕是供精者，你也太讓我失望了。】
轉手狀态更新。
【介紹家世清白要結婚的男人給我，在線等，急。】
“………………”
盛啟楓望着動态，百口莫辯。
随後是許挽星。
得了消息，怒氣沖沖闖進門，看到甯芙還在睡，對盛啟楓狠狠比個中指，輕手輕腳退出門去。
許挽星：【雖然芙芙不介意睡在服裝間，可你怎麼能讓她千裡迢迢過來睡椅子呢？就算是自然界的鳥要下蛋，也得先給雌性做窩吧。現在這樣像話嗎。】
許挽星：【我真是看錯你了！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喊大叫！】
“………………”
訓斥幾分鐘刷滿兩屏。
如果這手速用在寫新文，那她早就勤勞緻富了。
室内依然靜悄悄，肩膀也逐漸酸麻。
甯芙再睜眼，慢悠悠地打個哈欠：“我睡了多久？”
盛啟楓揉揉酸掉的胳膊，随意答：“沒多久。”
把錯過的對話給她瞧：“快幫我解釋解釋，要說不清了。”
全部看完甯芙樂不可支，趕緊給二人發語音解釋，對面依然半信半疑。
許挽星：【你總是替别人着想，也替自己想想。】
任祈：【沒事，我會安排。】
甯芙看得直撓頭，依然認真跟盛啟楓解釋：“她們是關心我，關心則亂。放心，我這裡你沒事的。”
盛啟楓隻得敬禮：“Yes，Madam .”
下午拍攝一切順利，是流星在創造管理局與AI本體對峙，全部是感情為主的文戲。任祈表演天分極佳，許多細碎鏡頭都是一條過，旁邊許挽星不住地比劃着大拇指。
陪着她們拍到傍晚，盒飯被送到劇組，吃飯休息之際，甯芙跟二人道别：“你們加油拍，我就回去啦。”
許挽星詫異極了：“為什麼？公司有事嗎？”
甯芙笑着答：“你們集中注意力拍，有需要我随時過來。”
任祈也不做挽留：“還說讓你過來玩，變成加班了。”
“沒事，作為贊助商，這是我應該做的。”
同朋友們道别，跟嶽梧打過招呼，甯芙牽着盛啟楓走出影棚，望着挂着星星的夜幕大大伸個懶腰。
盛啟楓試探着開口：“過個夜再走？”
甯芙當即笑了：“過夜？給睡嗎就過夜。早點拍完回家吧，還是家裡舒坦。”
“好，那我早點回家。”
坐最近一班高鐵回上海，甯芙也幹勁滿滿地做起日常經營，加強版戲服很快寄到劇組，第二個三十天拍攝緊鑼密鼓，也在六月一日準時殺青，慶功宴在盛啟楓微信轉達着狂歡，甯芙囑咐一句别喝太多，獨自睡着。
一夜過去，甯芙慣性下樓泡燕麥片，就看到餐桌旁豎着旅行箱，吧台上放着拿鐵和營養卷，男人圍裙還系在腰間。
“早安，我回來了。”
甯芙安靜地望着他：“出差做完事當然要回家，不然呢？”
盛啟楓笑意清淺：“我刷過牙。”
眼睛閃閃亮亮，表情全是期待，寫着快來嘗嘗我呀。
越是對視，笑意越發蔓延到全身肌膚。
他對她張開雙手，她便飛奔向他，身體親密無間擁抱在一處，一記親在男人嘴巴。
“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