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了，高笑笑從脖子上拽出一條項鍊，項鍊底端挂着一隻粉色的法貝熱彩蛋，做工精緻，隻有大拇指甲蓋大小。

楚言楠挑眉問：“诶诶，我還在呢，要不要這麼光明正大？”

高笑笑不語，隻打開那隻法貝熱彩蛋，從裡面掏出兩顆藥，扔進嘴裡，就着免費的紫菜蛋花湯咽下。

見狀，楚言楠收了聲，複而有說：“還挺好看的。”

“當然啦，澤端精選，你值得擁有。”高笑笑眉眼彎彎。

附中的午餐時間其實不長，一群人吃完飯要走，楚言楠卻叫住了應如是，不知從哪裡掏出一疊試卷交給她。

應如是一臉疑惑看着他。

楚言楠難得正色道：“附加作業。”

應如是：“……”

“15班現在的教學深度其實教不了你。”楚言楠頓了頓，又說：“或者說，其實我也教不了你——我更擅長的是帶學困生提分，而不是教優等生突破瓶頸提升能力。”

“而你現在唯一的機會，就是考回重點班。”楚言楠翻了翻那疊試卷：“這些試卷，是我問我高三班主任要的，江南重點高中培優班的各科題庫，隻要你能做及格，回重點班基本沒有問題。”

“及格？”應如是被激起了勝負欲：“你是在開玩笑嗎？”

楚言楠不語，隻等她大獲全勝。

等應如是走後，顧清問楚言楠：“我以為你想鼓勵她。”

“我就是想鼓勵她呀。”楚言楠笑：“你知道我高中轉學後，第一次做那些題目，做了多少分嗎？”

顧清問：“多少？”

“滿分。”楚言楠笑：“雖然江浙滬的題目難度比京城高很多，但是實力才是衡量一切的标準。”

楚言楠說着，伸了個懶腰：“而且不過是一些容易題，能有多難？她做個90來分沒問題。”

顧清點頭：“那什麼時候給她中檔題？”

“這些事也得月考完以後吧。”楚言楠想着，一笑：“隻有建立足夠的自信，才不會在面對打擊時被擊潰。”

顧清：“嗯。”

晚自習，應如是果真拿着試卷找到了楚言楠，頤指氣使讓他批改。

楚言楠分了一半給顧清，兩個人拿着紅筆刷刷刷改試卷，改試卷時楚言楠口中還不住點評：“厲害啊，我還以為你要明天才能交，别是其他作業沒有做吧？”

“都做完了。”應如是木着臉說。

楚言楠：“可以可以。”

兩人批改的速度飛快，一邊批改還一邊算分，最後批完了，楚言楠問顧清：“你那裡多少分？”

顧清清點完最後幾頁的分數，回答：“一百一十……四，114。”

“我這有122，總分236。”楚言楠看着試卷嘴裡嘀嘀咕咕口算：“總共132道題，每道題統一分值兩分，滿分264分，換算成百分制的話……89.39分，不錯的成績。”

不錯的成績，應如是卻不滿意，問：“這個成績有A嗎？”

“差0.61分。”楚言楠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還有試卷嗎？”應如是眼中好勝之火熊熊燃燒。

楚言楠笑：“沒了，等月考吧。”

于是應如是帶着此戰必勝的決心走出辦公室，等她走遠後顧清才問楚言楠：“90分就有A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楚言楠舉起手上的試卷撣了撣：“當初這套題在我班，三分之一的人做了滿分，硬生生把A1分數線拉到了98.8——但如果是朝陽附中來考的話，它的A5分數線大概也隻有90左右。”

“比不了的。”楚言楠把試卷折好，塞進抽屜裡：“怎麼比啊？教育資源的參差讓隻有站在最前沿的人才能拿到資源。”

“江南不比京城，所有人都削尖了頭往前鑽，才能拿到資源卷出成績來。”

“不要用你們的追求，否認我們唯一的出路。”

—

月考，所有班級打亂順序分配考場，應如是被分配到了3班。

應如是的座位不錯，一面靠窗，一面做的是年級第一，彼時周圍人都在和年級第一套近乎：“哥，哥，我求你，等會兒試卷别蓋那麼緊好嗎？”

應如是隻斜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轉筆。

在坐進3班教室的那一刻，應如是突然感覺自己有些理解，楚言楠之前說的“教育資源的參差”了。

比起15班的教室，3班教室裡的設備簡直不要太好，全新的多媒體和課桌椅都是幹幹淨淨的，相對而言15班教室像是被淘汰下來的殘次品。

不管在任何時候，資源分配從來都是不平等的，要想得到更多資源，除非她足夠優秀。

可是她不夠優秀嗎？

她無意識攥緊了手中的筆。

她深知平庸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擁有過人天賦卻又被自己耽誤，她可以并非璞玉在經過雕琢後耀眼，但如果她本就是璞玉，卻因為她自己心中執念一輩子渾渾噩噩、碌碌無為，這讓她如何甘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