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高馬尾女生坐下。

“還有什麼問題嗎？”江噬又掃視了一圈觀衆席：“楚言楠。”

乍一被叫到的楚言楠站起身：“嗯？”

“那個站起來的男生，身後十點鐘方向的男生。”她又伸手攤平，示意那人站起來：“你有什麼問題？”

楚言楠當完參照物就坐下了，打算繼續和顧清小說話，直到他十點鐘方向的男生問出：“請問你知道楚言楠是你表兄的私生子嗎？”

楚言楠動作僵住片刻，猛地回頭看向那人——是黎私。

他怎麼在這兒！

現場觀衆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一片嘩然，不時還有人轉頭看向楚言楠。

“你在胡說些什麼！”高笑笑從震驚中回過神，站起身就要跨過座椅去抽他：“信不信我撕爛你的嘴！”

這次岑澤端沒有攔她，應如是也站了起來：“你造謠毀了我還不算，還想毀了我的老師？”

現場一片竊竊私語。

黎私知道應如是是想混淆視聽——能造女生黃謠的人，大多人品爆炸，有什麼信譽可言？

“哈哈哈哈哈。”黎私大笑：“是，我承認我造過你的謠，但這次我可沒有造謠，楚言楠他就是陳家的私生子！你知道嗎？陳沈。”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陳沈身上，台上的江噬也看向陳沈，想要知道他的态度。

見陳沈像是沒有反應過來一般呆愣着，黎私便繼續說：“什麼繼母帶回來的繼子！他媽早和你爸勾搭上了！陳家隻有你不知道這件事！”

楚言楠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顧清去握他的手，發現他渾身都在發抖——他在害怕。

顧清的聲音裡難得帶了幾分惶恐：“阿楠……”

“夠了！”陳沈終于出聲了，他看向楚言楠，目光莫名。

—

楚言楠15歲和母親改嫁到陳家，彼時陳沈的父母已經離婚五年。

陳沈記得那是一個不算寒冷的秋天，他的繼母和繼弟拖着一隻行李箱來到陳家，他的父親殷勤地向他們介紹着家裡的一切，大到房間的布局，小到家裡的保姆，唯獨略過了他。

15歲的他站在樓梯口，看着樓下的一家三口，心情有些複雜。

他的父母已經離婚五年了，他也不反對父親再娶，反正在怎麼過都是一個樣，親生父母原本就很少管他，再爛能爛到哪裡去呢？

隻是他沒想到，當他看見父親和繼母更像一家三口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湧現出那麼一點難過。

如果他的家庭也是這樣，那該多好呀。

“陳沈？”

忽然，有人叫他，是他的繼母。

那個穿着白T牛仔褲随手套了件風衣，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的美麗女人，挑眉問他：“你是陳沈吧？”

陳沈矜持地點了點頭：“你好。”

“下來說話。”陳家棟呵斥他：“你難道要長輩仰頭跟你說話嗎？”

陳沈對于這樣的指責習以為常，剛要垂眸走下樓梯，卻聽陳嘉棟發出一聲哀嚎：“啊！疼疼疼疼疼！汐汐你踩我幹嘛！”

“好好說話不會嗎？”楚甯汐冷眼瞥了他一眼，一開踩在他腳上的腳，說：“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剛來就給繼子下馬威呢。”

陳沈不知為何，竟然松了口氣，下樓的動作也快多了。

他站在楚甯汐面前，低着頭：“繼母……”

“叫我楚阿姨就行。”楚甯汐看着陳沈：“未免我們以後發生矛盾，我得提前跟你說好，我不是你的親生母親，也自認為不是什麼聖人，很難把你當做我的親生兒子看待，所以很多時候會有所顧忌或者顧之不及，你可以直接跟我說。”

陳沈點頭：“我知道了。”

陳沈其實是有些慶幸的，慶幸楚甯汐沒有說什麼類似于“我會把你當作我的親生兒子照顧，希望你也把我當作你的親生母親看待”這樣的話，不然那就太虛僞了。

“加個微信吧，以後少不得要聯系。”楚甯汐打開微信把二維碼給他。

陳沈掃碼的時候還看了一眼她的手機，很舊的雜牌手機，之前應該過得很不好。

加了微信，陳沈剛要備注“楚阿姨”，但是剛打完這三個字，陳嘉棟便說：“換一個吧，你給家裡保姆的備注也是什麼什麼阿姨的，容易弄錯——你說直接備注‘媽’怎麼樣？”

陳沈删完那三個字之後就沒有動作，陳嘉棟見他半天沒有動作，皺起了眉，陳沈見他皺起眉，這才不情不願的打下了一個字，還沒按确定，手機忽然被楚甯汐抽了出去。

等楚甯汐把手機還給他，備注欄就多了幾個字：媽（無血緣2.0版本）。

當時陳沈就覺得，楚甯汐是個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