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楠無言,隻疲憊地笑了笑。
黎婧訓無端想到了黎私,那個因着許管家從小的愛護和救命之恩,讓她最開始尚有幾分虧欠的“弟弟”,如果他沒有觊觎自己不該觊觎的,像楚言楠一樣認清現實、本分守己,說不定她也能把他當作弟弟。
陳沈還是太幸運了一點,如果換一個弟弟,或者楚言楠本人又争又搶,也不知道他“陳家獨子”的位置能不能坐得穩。
當天晚上,陳沈攢的局散掉後,楚言楠得到了黎婧訓的回複。
OK.
僅僅是兩個字母而已,卻讓楚言楠長舒一口氣。
應如是有救了,接下來隻剩岑澤端了。
—
岑澤端打工結束,回到城中村的家,看着被潑了紅油漆的家門,目光未變,習以為常。
他打開門,灰塵混合着潮濕的水臭味令人生厭,還有深深淺淺令人舌尖發苦發澀的藥味。
剛一進門,岑澤端就聽見了隐約鼾聲,動作一頓。
房間裡有人。
他的母親早在父親拿她的醫藥費賭博後,被他的外公外婆接回了外省娘家,無奈無法将他也帶走,隻一直默默替他續房租、交學費,好不容易逃離地獄,母親不可能再回來,哪怕是想見他,也隻在外訂一家餐廳和他吃飯。
隻肖這樣一想,躺着房間裡的人是誰,就很明顯了——是他那好賭欠債強行留下他的父親回來了啊。
那個本應該縮在外面哪個犄角旮旯裡瑟瑟發抖躲債的賭鬼。
岑澤端目光一寒。
看向客廳角落桌上的剪刀——
忽然,手機鈴聲響起,岑澤端回過神來看向手機,屏幕上的來電人顯示赫然是“開朗小狗”四個大字。
是高笑笑。
電話那頭高笑笑聲音帶笑:“喂,陰郁小狗,到家了嗎?”
岑澤端:“到了。”
“在幹嘛?”
“想你。”
高笑笑被哄得在床上打滾,直到房門被敲響,母親的聲音傳來:“寶寶,媽媽可以進來嗎?”
“等一下!”高笑笑大聲回了一句,又小聲對電話那頭的岑澤端說:“我媽來了,先挂了。”
女人披着一條羊毛毯,端着養神湯在門外等了片刻,才聽到屋内的女兒說:“請進。”
“我進來啦。”高媽媽端着湯推開門,看了一眼床上穿着玉桂狗睡衣的女兒,一笑:“寶寶,最近天冷了,要不要買新衣服啊?”
“不用的,媽媽。”高笑笑抱住自己的可琪安玩偶,下巴抵在玩偶頭頂:“但是我想送我一個朋友禮物。”
“朋友?是小岑嗎?”
“不是,是我的新同桌,叫應如是。”
“那你想送什麼禮物呀,看好了嗎?”
“我想送她一件凱蒂貓睡衣,兩百多。”
“好呀,媽媽等會兒給你轉錢。”高媽媽将高笑笑身上的帕恰狗被子往上扯了扯:“對了寶寶,我們要不要趁寒假準備準備出國的事宜?”
高笑笑忽然一僵,别過頭,支支吾吾說:“我,我不想出國……”
“嗯?”高媽媽神色不變,笑問:“為什麼呀?”
高笑笑在初中準備出國的時候就說不想出國,理由是不想考雅思,于是高媽媽托人在一些漢語國家,和華人為主的國家相看學校,最終定下新加坡,準備如果高笑笑高考失利,就送她去新加坡留學。
但高笑笑還是不想出國。
高笑笑垂眸:“我不想離家太遠……”
高媽媽好似感動地捂住心口,笑了笑:“那我們去香港怎麼樣?飛機直飛也就三個小時,還能吃到正宗的港式下午茶。”
高笑笑又搖頭:“我不會粵語。”
高媽媽長長地“啊”了一聲:“寶寶,你是不是不想離開京城啊。”
高笑笑把被子拉過下巴,輕輕地點了點頭。
高媽媽見她點頭,也了然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晚安寶寶,早點睡哦。”高媽媽站起身,走出高笑笑的房間,就在走出房間的那一刻,她的表情立馬變得陰沉。
她攏了攏身上的羊毛毯,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電話甫一接通便說:“喂,幫我調查一個人。”
“岑澤端。”高媽媽目光乖戾:“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人。”
“能把我女兒迷的找不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