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澤端失神地想:是離她遠點嗎?
“我希望你能和笑笑一起出國。”
果然如——
嗯???
岑澤端擡頭,看見高叙華認真的神情,一時有些不可置信。
看見岑澤端不可置信的神情,高叙華自嘲笑笑:“不可置信嗎?”
“但是我已經深思熟慮過了。”高叙華非常認真:“笑笑喜歡你,和你在一起能讓她開心,而多供一個人出國對我來說不是難事兒,我願意為了讓我女兒開心而供你出國讀書,隻要你能保證永遠不讓笑笑難過。”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隻要他點頭,就能改變他未來的人生軌迹,就能擺脫這爛透了的人生,就能擺脫欠債的父親,可是......
“抱歉。”
他聽見自己這樣說。
高叙華好像沒有料想到這樣的回答,皺眉想了很多種可能,最後還是不理解,隻能将之歸類為少年人過于要強的自尊心。
“孩子,不要讓所謂的自尊心毀了你。”高叙華好像已經失去了和他好好說話的耐心:“給錢給資源送你出國,不代表就是在踐踏你的自尊,如果你一定要這麼想,那麼你要知道,我對于女婿的要求是入贅。”
說完,高叙華沒有再停留,起身就走。
岑澤端在原地,癱坐在座椅上,久久沒有動作。
“小岑,怎麼還在躲懶啊,趕緊起來幹活了。”有人叫他。
岑澤端起身:“來了!”
他剛一回到前台,就有人來八卦:“小岑,剛剛那是你什麼人啊?”
“同學的媽媽。”岑澤端回答。
“不會吧,你居然有這麼有錢的同學,剛剛那人光墨鏡就抵我們一個月工資呢!”
“對啊!你不知道她那件貂皮大衣又多貴,我這輩子都買不起。”
“還有還有,她那雙鞋是今年最新款......”
後來的話岑澤端都沒聽,隻覺得腦子很亂。
過了很久,岑澤端才後知後覺,自己的未來徹底毀了。
也不能說是毀了吧,隻是一直躺在下水道裡的人,拒絕了一雙,能拉他離開黑暗、站在陽光下的手。
岑澤端想哭,可是還在上班,他隻能仰頭忍下無用的淚水繼續工作,直到實在忍不下去了,才失魂落魄去找老闆請假回家。
老闆也不是做慈善的,直言如果他要請假今天上午就是白幹,一分錢也拿不到,但是岑澤端已經想不了那麼多了,沉重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轉身離開。
岑澤端沒錢打車,坐了快一個小時的地鐵,下車後又走了快半個小時的路才到家門口。
打開門,就見他的父親岑鐵山爛醉如泥倒在沙發上喝酒,周圍四散着空空如也的啤酒瓶,一看就是又去賭了,還賭輸了。
岑澤端冷眼看着,沒有然後反應,徑直從沙發旁走過。
“小兔崽子!”岑鐵山忽然發難,一砸手裡的酒瓶:“沒看見我在這嗎!”
岑澤端置若罔聞。
沒有得到回應,岑鐵山不滿,眼珠子一轉,露出一個無比惡毒的笑:“你耍朋友了,是吧。”
岑澤端腳步頓住。
岑鐵山見他腳步頓住,莫名有些得意:“我記得那丫頭姓高,家裡還挺有錢的,你媽當年的手術費就是她墊付的。”
岑澤端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轉身,漠然問:“你要幹什麼。”
岑鐵山古怪地笑了一下,問:“你們睡了嗎?”
“既然以後都是一家人,他們家有那麼有錢,幫我還一下債不過分吧?”岑鐵山的笑越來越大,嘴角幾乎咧到耳朵根:“要不然我也不知道我會出去說些什麼。”
岑澤端走到沙發旁,居高臨下看着岑鐵山。
岑鐵山看着已經比自己高大的岑澤端,忽然意識到那個任他打罵的孩子已經長大了,不再任人宰割了。
這樣想着,他被掐住了脖頸。
岑鐵山從未想過岑澤端會想殺了他,被掐住脖頸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脖頸間的力道漸漸收緊,讓他陷入窒息,被酒精迷亂的大腦徹底清醒,目眦欲裂瞪着岑澤端,掐住岑澤端的手想要挪開。
可是岑澤端不再是那個無力反抗的孩子了,當年輕一代成長起來,就是取代老一輩掌權者的開始。
曾經的岑鐵山是一座山,在父權家庭裡令人無法反抗,現在的岑鐵山也是一座山,但卻是一座任人宰割的肉山。
但他還是不服老,在窒息之餘用力撕扯着岑澤端,撕扯出一絲喘息的餘地:“你個小兔崽子!你——”
“你可以這樣對我,”岑澤端眼中隻有平靜到極緻的瘋狂:“但你不該這樣對笑笑。”
岑鐵山,他的父親,一個狗皮膏藥一般的男人,被他纏上就是攤上一個爛攤子。
岑澤端知道,如果讓岑鐵山知道高笑笑的存在,那麼他就會一直像癞□□一樣纏着高家、纏着高笑笑。
高笑笑或許願意為他的未來買單,但是他不願意,因為他知道他的父親是個多麼惡心的人。
一個拿重病妻子醫藥費賭博的人,能是什麼好鳥,幹出什麼都不足為奇。
可是晚了,他已經知道了高笑笑的存在。
岑澤端的眼裡是全然冷漠的殺意。
既然已經知道了,那就隻能死了。
岑澤端握住茶幾上的啤酒瓶,往茶幾上一掄,厚底啤酒瓶和茶幾上的玻璃都碎了。
此時岑鐵山的眼裡才浮現出驚恐。
他一直不相信岑澤端會殺他,哪怕想過也不可能實現,但事實不由得他不信。
岑澤端什麼也不顧了,他高高舉起碎掉的半隻啤酒瓶,尖銳的一端朝着岑鐵山的方向狠狠刺下。
在利器要刺入岑鐵山胸口時,大門開了。
岑澤端動作頓住,看向大門口。
是楚言楠和顧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