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和翊坦然受了,良久,瞥他一眼,“那你不生氣了?”
雲玡怔住,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和翊深夜前來,竟是……在哄他?
若是個機靈會插科打诨的,便該知道讓他進來就意味着不生氣了。
可和翊偏偏要确認一遍。
似乎這樣才安心。
雲玡拍拍和翊的肩膀,徹底歎服:“五殿下,您可真是……人才啊!”
和翊最煩他陰陽怪氣:“什麼意思?”
“太實誠了些!”
和翊冷臉甩開他的手:“拐着彎罵我木讷。”
“我不敢~”
“我走了,你睡吧。”
和翊來得幹脆,走得也幹脆,所求的不過是雲玡說一句不生氣。
自那之後,他來清鑒院的次數并沒有增多,雲玡派人請他,他就過來,雲玡不請,他便做自己的事。
天氣漸漸暖和,雲玡身子見好,回了乘雲閣上課。他從小到大,上課的時間總是斷斷續續,同學師傅們都習慣了,故而每次見他,都像遇見什麼寶貝般擁上來。
薛山鳴是最喜歡的雲玡的,他長兄在雲玡外祖帳下做過前鋒,又叫雲玡母親姐姐,他耳濡目染之下對雲玡生出好感,加上雲玡生得漂亮,白玉無瑕般的人物,身上蘊着詩書氣度,亦讓他想要親近,所以每次雲玡一到乘雲閣,他就把别人擠到一邊,湊上去抓着雲玡的手跟他講話。
康偵仲拿起折扇敲他的手,似笑非笑:“你再猥瑣點,幹脆吓得長生以後不來就好了。”
薛山鳴委屈地縮着手:“我做什麼了你就說猥瑣。”
“哼,讓你哥哥知道你這麼孟浪,看他抽不抽你鞭子。”
經常被倒挂金鐘,聽到鞭子兩個字就皮癢的薛山鳴:“……”
他二人鬥嘴,雲玡隻是笑笑,正和魏彥華說起學塾春日踏青,舉辦詩會的事,忽見和翊走過,将一群人視若無物,仿佛這人堆不比墳場更熱鬧,引得衆人紛紛側目,那叫一個晦氣。
和翊冷漠傲慢,從沒合群過,還頻頻針對乘雲閣吉祥物雲玡,早就惹人不滿,其他人為了巴結和煦,對他也是百般刁難,久而久之,和翊成為了學塾公敵。
魏彥華問:“長生,你身子大好,不如來參加過幾日的詩會。也好讓新來的同學們見識見識京中第一才子的風采。”
雲玡素來不參加這種活動,這次卻應承了,轉頭朝走遠的和翊喊了一聲。
“五皇子留步。”
要在平時,和翊肯定當沒聽見,這次卻站住了。
大家甚為意外,意外之餘開始擔心,長生就是太好性兒了些,念着同窗情誼居然屢次去碰那怨種。
擔憂的目光紛紛投向雲玡。
畢竟那怨種孔武有力,跟薛山鳴那傻大個幹架都不虛,而長生,長生那麼纖弱!
圍觀群衆心開始狂跳了,手開始出汗了,已經準備撸起袖子上去群毆了。
隻見雲玡跑到和翊面前,含笑道:“過幾日詩會,五殿下和我們一同去吧。”他穿着件月白色袍子,顯得沉靜和順,這一笑,帶出了春意濃長。
和翊知道那些人都在看他們,探究、審視、戒備、譏諷,兼而有之。
他心中不快,卻發現自己無法對雲玡發火,就連當衆甩開他也不能了。
雲玡依舊好脾氣地望着他。
良久,和翊冷着臉妥協了:“什麼時候?”
雲玡欣然一笑:“日子還未定下來,待我和俊卿商議商議,定好了便告知殿下。”
和翊的身體已經開始做出回避姿态,但他還是忍耐:“哦,知道了。我走了。”
雲玡險些笑出聲:“殿下好走。”
他轉身去找魏彥華,發現大家的表情都很複雜,不遠處傳來薛山鳴的哀嚎,他開始壯漢不依:“長生你為什麼要叫他,為什麼要帶上他!!”
薛二虎的痛苦難以言喻,自打和翊不穩坐倒數第一之後,他回家挨揍的次數明顯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