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岚眉頭一挑，看向她：“不要忘了，我首先是個軍人。知情不報是失職，我隻是做我該做的。但是高層暫時沒有動作，也可能正在研究這件事。所以說，這件事到此為止。待會兒我們去接她，你不要說漏嘴。”

“那你可得快點兒，我感覺這荒野上異種越來越多，精神體喜歡向導，異種可是更加喜歡。我的貓都去找她了。”

蕭岚打開手機：“不急。這一波過後，之後的異種沒那麼快到，槍支刺激它們才會像馬蜂窩一樣炸營。那傻狗看着她，肯定不會出事。我先看看地圖，這片區域太過混亂，靠利朵自己走完這片區域，不太現實。如果避過這片區域，稍微繞路，會不會更好呢？”

正商量着，一隻大狼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拐過遠方街角，越過中心陷落的街道，步履輕捷地向他們跑來。

蕭岚随意看了一眼，繼而驚訝地再次望去，隻見那正是自己的精神體，背上背着的，是利朵。

淩靈默然無語片刻，問：“話說平時它肯背你嗎？”

蕭岚給了她一個眼神：“廢話。”

這廢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肯，還是不肯？

利朵遠遠向他們叫道：“終于找到你們了。我剛才看到一個人不小心挂在那邊大樓窗戶上，你們快去救救他呀！”

“哪裡的大樓？”淩靈問。

利朵往後方一指：“來時的大樓。拐個角就看到了。”

荒涼城市裡有人類出沒，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

“我去看看。”淩靈一溜煙向利朵手指的方向跑去。蕭岚比她更快，兩人很快就跑到街角，擡頭上看。隻見一棟五十多米高的大樓上，裝着幾個伸縮衣服架子，架子上有個人影靜靜呆着不動。連帽衫，白襯衣，黑褲子。

淩靈噗呲一聲笑出來：“我還以為是什麼，原來是一套衣服。這什麼人哪，晾衣服還晾全套的。”利朵沒有覺醒成哨兵，肉體凡胎，也怪不得她會把衣服錯認成不小心掉下來挂在晾衣架上的人。

蕭岚沒有笑，覺醒的視力跟随着精神力發散過去，帶着他清楚看到那套衣服的纖維、顔色、走線、釘珠、銘牌，以及上面的灰塵。那根本不是以前人類遺留下來的産物，而是最近幾天有人晾上去的。

他打了個軍用手勢「安靜」，淩靈聞言拿出自己的手槍，聲如蚊蚋地問道：“要進去嗎？”雖然蕭岚沒覺醒聽力，她知道蕭岚能聽到。

蕭岚點了一下頭。很有默契地，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那棟看起來像居民樓一樣的建築，一陣風似的從安全樓梯進入，不過半分鐘，已經到達十二樓。

兩人踢開半掩的木門，突擊室内，逐一快速巡查室内，隻能看見少量人類活動痕迹。客廳的大落地窗未曾破碎，但是客廳都是紙屑塑料等雜物，一片狼藉，隻有中間清出了一片幹淨的空地，擺着的岩闆餐桌很幹淨，還配着一張大紅色氧化厲害的塑料凳，也就是南方地區的标配凳子，似乎有人不久前在上面坐過。北窗玻璃破碎，窗外的折疊式晾衣架上挂着幾件衣服，也就是利朵發現的人類身影。南面陽台玻璃破碎，青苔處處，混凝土磚石結構，裸露的鋼筋鏽迹斑斑，磚縫間寄生了幾棵小榕樹，根系長滿陽台。

蕭岚往外面瞟了一眼，從這裡可以看見下面，利朵和藍色大狼等在原地。不過藍色大狼安靜地趴在地上，利朵不安分地到處張望，非常好奇。兩者本來相安無事，但是缺乏默契。在利朵擡頭望天不看路的時候，藍色大狼的尾巴無意中從利朵腳邊劃過，利朵馬上站立不穩，跌了個狗吃屎。

果然，沒有危險時，隊友就是最大的危險。蕭岚被利朵蠢得差點要笑出來。

淩靈的聲音在另一個房間傳來：“都檢查完了，沒人。”說着她從裡屋走出來，“卧室簡直不能看，床和床上用品全都腐爛，能生幾百窩蟑螂。我都不敢進去。廚房也沒有人用過的迹象——除了客廳。但是最神奇的是，我從頭到尾都沒聞到人類或動物的氣味，包括外面的那幾套衣服也是。”

蕭岚聞言走回去。

于是，他也就沒看到在他移開目光後，下面的建築陰影處走出一個人，那個人正遲疑地走向利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