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終于等到街道辦的人上班。

在登記結婚手續期間，何晏的笑容從始至終就沒落下去，等終于拿到了這張寫有他們倆名字和街道辦蓋章的結婚證後，他更是止不住心中的喜悅，笑得那叫一個燦爛！

看着何晏還在那認真端詳那張結婚證的虔誠模樣，蘇清溪雖不能理解但願意配合地跟着他一起欣賞倆人的結婚證書。

蘇清溪瞅着結婚證，心裡也挺高興的——

終于把結婚證領了，可以去逛商場買買買了！

“何晏，你看那件衣服好漂亮！”

蘇清溪一進百貨商店，就好像老鼠鑽進了米缸一樣，一眼就看中了成衣櫃台那邊擺出來的幾套衣服裡，最顯眼的那件紅色粗針毛衣。

這兩年搞運動，穿衣打扮也被限制了起來，男女服裝歸于一統，女裝趨向男性化衣服，都以灰藍綠這樣樸素的顔色為主。稍微花哨的衣服則被打成“奇裝異服”，也就漸漸在市場中消失，服裝行業也跟着進入了藍灰綠的無彩色時代。

難得有這麼一件紅得亮眼的衣服，蘇清溪簡直愛得不行！

何晏也覺得這毛衣好看，尤其是這顔色，喜慶又好看，既符合他們倆今天領結婚證的心情，也特别适合給蘇清溪這樣漂亮又白淨的人穿，肯定特别襯她！

心動不如行動！

何晏朝着沒有售貨員在的櫃台喊了兩嗓子，成功将在旁邊皮鞋櫃台跟人唠嗑的售貨員給招了回來。

售貨員見他是要買這件紅毛衣，沒好帶氣地說道：“紅毛衣是純羊毛的，一件就要32塊錢，你可想清楚再買。别跟之前也說要買的那幾個人似的，光聽我說這衣服不要布票，就要跟女同志面前充大佬，拍着胸脯說要買，結果一聽價格就當場跑了！”

提起這個，售貨員大姐就來氣，怎麼這碰上的男同志都跟她男人似的，一個個都是光說不做的騙子！

說着，她下意識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這對相貌不俗的年輕人。

這男同志長得是不錯，個子挺高，穿得也不錯，而站在他旁邊的女同志則比他矮了一頭，看着歲數不大，穿得也很一般，但人卻是漂亮得不得了，聲音也跟長相一樣溫溫柔柔的。

倆人看上去挺般配。

但……

售貨員大姐心裡撇嘴，表示：還是便宜這位男同志了！

何晏可不知道眼前這售貨員的内心活動，眼睛都沒多眨下，十分痛快地把錢掏了出來，并在售貨員大姐錯愕的目光裡，指着旁邊的雙排扣外套，和條深藍色褲子，說道：

“同志，這兩件你也一塊給我們拿過來看看……”

說着，何晏問蘇清溪：“小溪，你再看看還喜歡哪件？剛我說的外套有兩件，你喜歡哪個，我覺得倆都挺好看的，要不就都買了吧！”

“喜歡！都好喜歡！”

蘇清溪向來喜歡給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哪怕當下這些衣服在她看來都隻能說是湊合，但也比她現在穿得好看百倍！

看着蘇清溪難得有點她這個年紀小姑娘該有的活潑樣子，和拿着毛衣往身上比劃時那不作假的高興樣子，何晏覺得自己這錢花得簡直不要太值！

心裡更是打定主意要把蘇清溪從别人拾漏來的衣服統統換成新衣服，從毛衣到褲子，從外套到帽子手套，隻要櫃台裡賣的，蘇清溪就得有！

于是，在售貨員大姐羨慕又麻木的目光中，何晏把他覺得蘇清溪穿着一定會好看的幾件衣服，全都買下來了！

這幾套衣服，一共花了72塊錢，和十二尺布票

結賬的時候，何晏心想，幸好自己這幾年為了防賊，養成了出門就把零錢、票證和存折都帶身上的習慣，不然還真就成了這售貨員大姐剛說得那種一說結賬就跑路的男人。

盡管這幾件衣服的價格等同于何晏兩個月的工資錢，可他不僅不心疼，還挺遺憾這櫃台裡可選擇的成衣樣式太少，不然還能給蘇清溪再多買幾身更好看的。

像是剛買到手的這幾件裡，除了那毛衣是真挺好看外，其他的幾件也就圖是個新衣服，多少有點配不上蘇清溪。

為此，哪怕兩個月的工資都花出去了，何晏也仍處于上頭狀态，拉着蘇清溪又去了旁邊賣鞋的櫃台，給她精挑細選買了兩雙漂亮又舒服的小皮鞋，一雙帶跟兒的，一雙不帶跟的，倒換着穿！

之後倆人又逛了逛其他櫃台，買了點零零碎碎的東西，像是和兩件外套特般配的圍脖、帽子、手套，還有小姑娘用來抹臉的雪花膏、擦手的蛤蜊油，綁頭發的頭繩、發卡……

在蘇清溪一聲又一聲的喜歡裡，何晏恨不能把百貨商場裡這些櫃台上擺着的、适合蘇清溪而她也喜歡的，全都買下來！

哦，還有買來裱結婚證的相框。

這個可是很重要，必須買最好的！

總之，買到最後，何晏是兩手滿滿，兜門空空。

哦，也不算完全空。

畢竟一會兒還得去吃涮羊肉呢。

……

何晏帶蘇清溪來的這家店，是個在四九城開了不少年的老店，主打就是銅鍋涮肉。

銅鍋一盞、清水一碗、姜蔥二三。

銅鍋涮肉，講究的就是這清湯底，要的就是這白水滾滾的寡淡，以此才能凸顯出食材的新鮮和本味。

涮鍋子的食材也無需太多，除了新鮮的現切羊肉外，就是大白菜、粉絲和凍豆腐。

羊肉為主，配菜為輔。

羊肉得切得又薄又勻又争氣，随便夾起一片，都得片薄如紙，放進滾燙的湯底裡頭涮好後，再往調好了的麻醬料裡面這麼一滾——

這肉是肥而不膩，瘦而不柴，鮮嫩又不塞牙；

搭配着調料一起，更是醇厚味美，回味無窮。

蘇清溪吃得根本停不下來！

裹滿了麻醬的新鮮羊後腿肉的美味，簡直難以用言語來形容，蘇清溪隻能通過行動來表達自己對涮羊肉的愛——沒吃過的人根本無法想象它有多好吃！

何晏坐在桌對面，看着蘇清溪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見她嘴巴被塞得鼓鼓囊囊的，連忙又喊服務員要了兩碗羊湯，生怕她噎着，叫她用同樣好喝的羊湯往下順。

要不怎麼說是顔狗呢。

要換了其他人面對蘇清溪這一連吃了四盤羊肉的吃相和飯量，必然是得嫌棄，外加心疼錢和票。

可偏偏何晏最不缺的就是錢和票。

他就缺個漂亮媳婦，就缺個像蘇清溪這樣連吃飯時狼吞虎咽的樣子，都能叫人覺得賞心悅目的媳婦。

何晏樂在其中。

看着蘇清溪埋頭苦吃的樣子，何晏的心情就跟剛逛商場時差不多，想起蘇清溪之前說她因飯量大而從來沒在家裡吃過一頓飽飯的遭遇，何晏就心疼得不得了，恨不能帶着她吃遍整個四九城的飯店，叫她都不用再挨餓受苦，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何晏：“慢點吃，這羊肉容易倒飽，小溪你先喝兩口羊湯順順，緩緩再吃，正好我剛跟又加了四盤羊上腦，你等那個上來再嘗嘗這上腦肉和後腿肉哪個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