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
林雅麗劇烈地掙紮着,手腳都被縛住的她連錘擊車廂門都做不到,就那樣看着自己和丈夫像兩隻待宰的豬一樣在寬敞的車廂裡瑟瑟發抖。
那群人把他們扔進來之後就出去了,車子也沒有發動過。
是誰?
林雅麗心裡隐隐有個猜想,但她瞄到包裡露出一角的紅色大鈔,又覺得不會的,怎麼可能呢。
黑暗中,不知過去了多久,當林雅麗已經感知不到自己的四肢,而鄭嶽軍已放棄掙紮的時候。
嘭。
門開了。
林雅麗眼睜睜地看着那兩個剛剛見過的人影走了進來。
燈光大亮。
璩湘怡從郭臻手裡接過了黑色手套,慢條斯理地戴上。
“你知道嗎?”
“貴千剛出生的時候,肩膀上有一顆小小的胎記,形狀很像翅膀。”
“我當時想,這個孩子是上天賜給我的珍寶。”
“我丈夫那時候已經結紮了,我們本不打算要第二個孩子,但貴千是一個意料之外的奇迹。”
“一個天使。”
傅諧的黑色皮鞋一步一步踏在了鄭嶽軍旁邊,他沉默着,随着妻子的話,一點點向他靠近。
“那個胎記不見了。”
“你知道我看到她身上的疤,我心裡是什麼感受嗎?”
璩湘怡緩緩蹲了下來,一手拽住林雅麗的頭發,将她的頭往上提,露出涕淚橫流的臉。
“你打她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這一天?”
“嗯?”
貨車門口站着的西裝男上前,取下了兩人口中的破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林雅麗恐懼地求饒,崩潰大喊:“救命啊——殺人啦——”
傅諧皺眉,他讨厭噪音:“這車隔音很好。”
“冷藏效果也很不錯。”他又補充道。
始終不發一言的鄭嶽軍在聽見這句話時,不由抽搐了一下,緊接着埋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傅諧露出嫌棄的表情。
他們的膽戰心驚和恐懼并不能給傅諧帶來點滴的快慰。
“别哭了,”璩湘怡的聲音平靜,“不會對你們做什麼的。”
她頓了一下,玩味地補充道:“至少不是現在。”
“你們覺得自己很聰明,對嗎?隻要你們不說,就沒人知道孩子是買的還是撿的。”
“其實是買的還是撿的都不要緊。”
她的聲音變得悠遠而綿長。
“我從前想,誰能把我的女兒找回來,我可以給他數以億計的财富,别墅、豪車,要什麼都可以。”
林雅麗的手蜷縮了一下。
“剛開始做慈善項目的時候,我每天經手好多項目,我就想,說不定有哪一塊就能幫到我的女兒。”
“我不知道有沒有。但後來我不再接觸這件事,因為我再看那些案例,看那些被摧殘的孩子,我就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了。”
她和傅諧分立在貨車的左右,像兩塊懸崖邊的石頭。
“後來我和她爸爸開始祈禱,希望她被好好地養大,不是錦衣玉食沒關系,健健康康地長大就好,隻要這樣,就算是人販子我也感恩。”
“這才是你們最後悔的事情吧?嗯?不後悔打她罵她,但很遺憾錯過了那麼多錢?”
璩湘怡不說話了,但地上的鄭嶽軍夫妻抖得更加厲害。
“别害怕,”傅諧平淡開口,“都說了,今天不會傷害你們的。”
璩湘怡:“從現在開始,每一個禮拜,你們都會被,不知道哪裡蹿出來的什麼人襲擊。不過放心,他們動手有分寸,絕不會傷筋動骨,讓你們挨不到下一周。”
“每一周,從你們倆中挑一個人,再挑一個部位。”
“除非警察查出了你們收買拐賣兒童的證據,你們去坐牢,那我們就停一停,等出來了繼續。”
“哦,你們也可以考慮去自首。”
璩湘怡戲谑着。
傅諧補充:“不要想着逃跑。”
他的腳尖點着地,暗合着心中的旋律,緩解心中的暴虐和煩躁:“你們有兩個孩子。”
鄭嶽軍瘋狂地點着頭。
傅諧:“那你應該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繩索解開後,二人顧不上發麻的手腳,姿勢滑稽地向門口逃竄。
璩湘怡突然出聲:“等等。”
貨車口的黑衣男人立刻抓住了二人的衣領。
林雅麗顫抖着雙腿,幾乎就要跪下。她哆嗦着嘴唇,不住地去拉扯鄭嶽軍,希望他能做點什麼。
鄭嶽軍卻涕泗橫流,生怕接下來就要消失在某個人迹罕至的水泥樁裡,恐懼支配了腦袋:“不是我…不是我…不關我的事!不是我打的!都是她!都是她做的!”
林雅麗不可置信地望向丈夫,在短暫的幻滅後立刻反口互咬。
“是你!……”
璩湘怡沒有興緻聽狗咬狗,她撿起了散落地面的挎包,紋絲不動地遞給了林雅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