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差有苦難言。
縣官比誰都更清楚,今日的案子不能宣揚的人盡皆知,得偷偷的審理,偷偷了結!
此事要是按不住,不論他這邊搞定了大豐收還是沒搞定,他的烏紗帽都一定不保。
最好的辦法,他都已經想好了,他用武力鎮壓住大豐收,等到把犯人帶回,他再和大豐收私下友好協商。
大豐收定然不會為了四個人,得罪朝廷,到時就好解決了。
可眼下來了無數看熱鬧的百姓,這事隻能放到明面上。這是要逼他和大豐收魚死網破呀。
天哪!誰來給他一條活路!他隻不過是個七品芝麻官!
對了,香妃娘娘在此!
縣官如抓住了浮木,哭喪着臉問香妃:“娘娘,這事您看如何是好?”
元香十分無所謂:“大人又沒給本宮走後門,咱們公平公正做事,不怕被圍觀。”
縣官:“可百姓們要都知道了此事,下官不知該如何收場。”
元香懂他的為難,拍拍他肩膀:“你隻要記得你是朝廷的人,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就行。”該為難的是她才對啊。
縣官如被醍醐灌頂。就是說呀,他是朝廷命官,他隻要負責拿犯人辦案,犯人拒捕,他用武力鎮壓,再正常不過。朝廷就算想怪他捅了大豐收這個婁子,也難找到借口。
再說,他這可都是聽了香妃的令。
縣官又一思索,覺得不能他一個人扛,得再找他的上官支援自己才行。
他趕忙小聲吩咐屬官。
府衙門前的百姓越聚越多,縣官不開堂,大家夥越好奇。大家一讨論,竟都知道了縣官将衙差都派出去捉拿兇犯之事。很快又知道了兇犯抓不回來,是因兇犯乃是大豐收的人。
整個縣衙熱鬧非凡,百姓們叽叽喳喳讨論沒完。
縣官為讨好香妃,當下沖衆百姓道:“大豐收明知自己的人犯了命案,卻不交給朝廷,反過來與朝廷作對。今日,本官身為朝廷命官,不将犯人繩之于法,決不善罷甘休!”
百姓們原本一半為朝廷說話,沉默的一半則站大豐收。聽了縣官的話,那一半不說話的,也開始絮叨。
“大豐收的人殺了人,總不能當沒事發生吧?大豐收内部懲處兇手嗎?”
“大豐收又沒有衙堂,懲處兇手光用嘴說嗎?誰信,我可不信。”
“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上回幾個小子偷了我家曬的臘肉,那可是我家半年的收成,說一句他們是大豐收的,就當事了了。他們人又多,隻能當送他們了。簡直就是強盜嘛。”
“聽說了嗎,大豐收的人還放火燒人呢,就住梅花村的……”
“就是呀,總不能加入大豐收,就當有了保護傘吧?”
“難怪陛下要對藍眉軍的人下狠手,不下狠手你們說這能行嗎?”
縣官起先還讓大家安靜,後一聽,就随便大家夥兒吵吵去了。
縣衙人數說多不多,但也有百餘人。
縣官出動全員,總算在午時前,不負衆望,帶着數個嫌疑犯回來了。
隻走在前頭,押送嫌疑犯的是身穿布衣的幾人,而所有衙差一臉菜色緊随其後,最後邊的幾個衙差躺在擔架上,顯見傷的不輕,隻都處理了傷勢,腿上胳膊上纏着白布帶。
元香看到為首之人,驚訝。竟然是林牧。
林牧上前來沖縣官抱拳行禮:“讓大人受驚了,是在下管教無方,在下晚了一步,到的時候兩方已經動上手。索性到的及時。”
縣官沒料到人家一上來就行禮道歉,這讓他還怎麼擺他縣官大人的威嚴?
縣官瞄了眼香妃,昂首挺胸道:“大豐收的人打傷官差,你不會以為一句道歉就能把事蓋過去?”
林牧:“不知大人以為如何?”
縣官:“當然是按罪論處。該打打,該關關了。”
“是這幾個小子錯在先。全憑大人處置。”
林牧說着,回頭示意人上來。
立時上前兩排男子,小的不過十一二,大的則二三十歲。
林牧命令他們跪下,便二話不說跪下。
林牧沖縣官道:“鬧事之人都在此處了,大人要信不過在下,可詢問各位衙差大人。另外,這邊兩人就是大人要找的兇手。”
林牧手指又往左邊移了點:“以及正是此人試圖買通大人,同樣罪不可擾。要不是此次大人明察秋毫,上門追捕,我和大帥還不知發生了此事。都怪在下禦下不嚴。還請大人放心,在下絕不會讓事情發生第二次。”
“原來大帥不知道是底下的人幹的。我就說,大帥多好的人怎麼可能犯這種錯。”
“看來大帥真的要好好管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