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這麼興奮嗎?”
地上的反派緩了好久,站起來,臉上挂滿了汗。
邵監制瞥他:“你怎麼了?他把你掐疼了?”
反派搖頭:“沒有,一點都不疼。主要是尹範老師的氣場太吓人了,我覺得我要快死了。”
邵監制哈哈大笑,不以為然地扯眼望向尹範。
“要不你再演一遍,我看看到底有多炸裂。”
導演瞪眼,遇到不可多得的一遍過,沒必要再演。呆站一旁,他嘴裡憋着話,正在腦内醞釀。
那邵監制又道:
“你們演文藝片的跟我們演這種商業片的不一樣,不要把一個下裡巴人的故事講得陽春白雪,搞得裡外不是人,到時候這個劇又砸了怎麼辦?錢這邊是我們在賠,我說再演一遍就再演一遍。”
邵監制把自以為是的道理說得頭頭是道,導演翻了個白眼,旁邊的副導也恨不過,湊到前。
“這場戲演得非常完美,我們都看見了,不能再演了,再演情緒就不在了,再來一次肯定沒有這次好。”
邵監制不服,抖了抖肩膀,冷笑。
“别跟我講你們什麼體驗派不體驗派的,能演好一次就能演好第二次,我就不信邪。”
尹範的第三人格範哥,一旁聽着,邪魅的表情不躲旁人,盡情在臉上顯露。
他小時候就想當演員,但媽媽不讓,讓他去混社會,結果混成了□□,多次入獄,這已經不記得是他第幾次出來了。
尹範變成範哥,醒來的時候,頭腦裡就是這樣的回憶。
拿到劇本,他巴不得一展身手,效果居然很不錯。
除了背好台詞,跟上鏡頭方位,隻需要本色出演就行。
至于為什麼他能演戲,為什麼來到這裡,他現在暫時管不了那麼多,可能是别人弄錯了,如果不演的話,被發現了就演不了了。
那麼過瘾的戲,還能再演一遍,範哥才巴不得。
他一個箭步,沖到前面,自帶兇惡光芒的眼睛一閃。
邵監制飛揚跋扈的氣勢涼了半截。
這麼多人看着,堅持不收回剛才的話,邵監制犟嘴:“還能再演一遍嗎?影帝大人你還有情緒嗎?”
範哥嘴角藏着驕傲的笑。
“沒問題,再演一遍。不過這次你來演。”
我演什麼?”
“躺地上這個。”
旁邊人都在起哄:“邵總!邵總!”
畢竟也是電影院校畢業,邵監制不怵,說演就演。萬一壓過尹範,又是一段吹牛逼的好素材。
兩人開始準備演。
剛才演反派的男演員,像送一個拳手上戰場一樣為範哥捏肩。
不被自己人支持,邵監制面色一白,嘴角一扯,閉眼躺地。
範哥按照劇本再來一遍。
他用假動作掐住邵監制的脖子,幾乎一點力氣都沒有使用。
不顧情節進展的節奏,那邵監制又是蹬腿又是吐舌頭。
範哥被這一刺激,條件反射式地真的用了勁,一下子就把那邵監制弄得發不出聲。
周圍的人不知道是看熱鬧呢,還是信以為真,眼見着邵監制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也沒人吱聲關心或是阻止。
心中實在憤恨,邵監制戲演到一半,跳起身嘶吼:“不拍了!不拍了!”
然後便躲避衆人的目光,十分丢臉地跑了。
李桑寶知道了以上趣聞,趁拍戲空檔,特意跑過來湊熱鬧
和尹範在這個誰先表白誰認輸的暧昧階段,她可不想亂了陣腳。
她端着平淡的臉,故意朝尹範問:“你還好嗎?”
範哥在自己的故事裡,是個被初戀抛棄的戀愛腦。
作為純愛戰士的他,早已不相信愛情,但又渴望自己那顆看起來兇殘但又純真的心能被一個女人撫慰。
人生處處是驚喜。
被當成“尹範”,拍上了戲,已經很是意外了。
居然在同一天,還能遇見愛情。
範哥内心桃花朵朵開,粉紅泡泡充滿天。
他一擡眼,便被李桑寶的身材、臉蛋、說話的聲音全面打動。
一顆傷透心的心再次有了跳動。
範哥單手捂住胸口,他知道自己從此之後,眼睛裡再也看不見别的女人。
突然被這樣看着,李桑寶無所适從,她做着鬼臉朝他笑:“你怎麼了?眼傻了?”
“沒有,就是覺得你今天很漂亮。”
李桑寶“哼”了一聲,懶得搭理,轉去找邵監制。
聽說自己的戲可能要被剪,她想找邵監制拍拍馬屁挽回挽回。
邵監制被尹範那樣一弄,正在生氣喘息。
李桑寶捧着一小束花去找他,送的是康乃馨。
邵監制木着臉愣愣地把花接過來,看向李桑寶。
在一個人難受的時候,說一些戴高帽子的話,幫其挽回面子,效果肯定比一般的時候還要好。
李桑寶深以為然,全力給邵監制拍馬屁。
“邵總,送你康乃馨是因為把你當老師,你真的特别會教導人。你那天說我的臉配不上我的演技,我真的恍然大悟。我一直對我的定位非常不明确,你這樣一告訴我,我就大徹大悟,茅塞頓開。”
極力壓制自己越說越誇張的趨勢,李桑寶向下撇着兩邊唇角。
邵監制的眼睛卻一直在盯那粉紅相間的康乃馨,他臉上浮現像收到墳上用的菊花一樣的嫌棄表情,一把丢到了地上。
再擡眼,像看見什麼似的,又把那花從地上撿起來抱到懷裡,喜笑顔開地對着李桑寶說:“謝謝,這花我收了。你是一個好學生,再見!”
李桑寶還在納悶,怎麼轉變這麼快。
突覺得身後有一股陰氣。
轉頭。
那範哥正對着她溫溫柔柔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