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聞青生思忖片刻後,拆開了包裝袋,解開襯衫衣領,貼好了氣味阻隔貼。
季向松聽到後面窸窸窣窣的整理聲,勾起了嘴角。
機艙内重歸寂靜,仿佛無事發生。
*
三天後,醫療科技大會落幕,聞青生懸着的一顆心依舊沒有放下。
謝呈明和季向松的出席時間,大部分都錯開了。
但聞青生有預感,季向松還會再單獨找他。
會議閉幕後的晚宴上,謝呈明推拒了所有應酬,攬着聞青生的肩膀,将他帶到宴廳的露天陽台。
交流會在一座海島城市舉行,主辦方安排的酒店靠近海灘沿岸。
聞青生看着謝呈明背靠欄杆,對他舉起紅酒杯。
海風吹亂了謝呈明的黑發,一如既往的意氣風發。
“終于抓到你陪我喝酒。今晚不醉不歸。”謝呈明得意地說。
聞青生雙手抱臂,公事公辦道:“謝總,明天上午十點回程的航班。”
謝呈明被這煞風景的話噎了一下,說:“改簽。我是老闆,我說了算。給你放假。”
聞青生淺淺地笑起來,略蒼白的臉色隐沒在黑夜裡。他斟滿自己的酒杯,和謝呈明輕輕碰杯。
謝呈明突然覺得心髒像被針尖輕刺,懷疑聞青生有沒有真實站在他面前。
“阿生,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恍惚間,謝呈明想伸出手,去摸聞青生的臉頰。
“還好,我不累。”
聞青生對謝呈明的舉動有點意外,但他沒有閃躲,甚至期待溫暖觸感的降臨。
這時,謝呈明的手機響了。他收回了手。
聞青生察覺出是沒聽過的特殊提示音。
謝呈明從褲兜裡掏出手機,看了信息,面上尴尬,但難掩雀躍。
“蘇徜有事找我。我去回個電話。”
“我在這裡等你。”聞青生說。
“我馬上就回來啊。”
謝呈明招呼着,轉身往宴廳裡走。
聞青生臉上的淺笑不改,一口悶了杯中酒。
這個露天陽台的視野很好,可以看清海岸線。黑夜吞噬一切,但白色的浪花依然層層疊疊地翻湧。
聞青生撐着欄杆看海,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不疾不徐。
他太熟悉謝呈明了,聽腳步聲就能分辨出來者不是謝呈明。
聞青生沒有回頭,很清楚這時隻有一個人會來。
“季總,謝謝你的提醒。”他說。
機艙裡,聞青生本以為季向松要威脅他,而後很快反應過來,那是提醒。
聞青生沒料到季向松算是一個比較大度的人。
畢竟,他在醫院的時候,對季向松的态度也不好。
醫療科技交流會上,人多眼雜,如果有同樣對氣味敏感的精英alpha,在聞青生身上嗅出改造信息素,很容易聯想到腺體手術,發現他的秘密。
雖然,他很不爽季向松的提醒方式,但這三天還是嚴絲合縫地貼着氣味阻隔貼。
“聞秘書是聰明人。”
季向松走到聞青生的身邊。
“我不是。”
聞青生依然看着海,側臉留給季向松。
“如果我是聰明人,我早就應該離開謝氏了。季總趁早收回橄榄枝,我不會是你需要的員工。”
季向松沒有出聲,他知道聞青生還有話要問。
“可以聞到類似omega的信息素?”
聞青生又喝下一口紅酒,舌尖舔過嘴唇,猶豫幾秒,小聲說。
他不确定季向松會不會回答,問出口的瞬間又希望海風與海浪足夠掩蓋他的聲音。
“很淡。”季向松肯定道。
如果不是在機艙内,離得又近,他也要判斷錯了。
季向松看見聞青生抓緊了酒杯,手指顫抖。視線随之往上,聞青生的衣領邊沿,顯露出剛撕掉氣味阻隔貼的膠痕。
“因為謝呈明?”
季向松問得刁鑽,既是問聞青生為什麼不願意跳槽,又問他的腺體手術。
聞青生沒回答。
他從未對誰承認過自己的喜歡,雖然一切顯而易見。
“我知道了。”季向松颔首,“祝聞秘書工作順利。”
事不過三。他希望聞青生能夠加入季氏管理層團隊。可聞青生沒有往上走的心思,甘願為情蹉跎。
季向松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謝呈明回到露台,就看見季向松從聞青生旁邊走開。
季向松與他側身而過,連個眼神都沒給他。
謝呈明瞪了一眼季向松的後腦勺,立刻問聞青生:“他又跟你說什麼?”
聞青生歪頭,想了想說:“他出高價,讓我去季氏。我拒絕了。”
“我就知道。還有呢?”
“沒了。我有點頭暈。”
聞青生倒向謝呈明,順勢擡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謝呈明迅速扶住聞青生。他隻要稍稍轉過頭,就能親吻聞青生的臉頰。
謝呈明很少碰到聞青生主動投懷送抱。除非聞青生喝醉……
謝呈明目光移動,看見露台桌子上空的紅酒瓶和玻璃杯,震驚道:“一瓶紅酒,你全喝了?”
“應該是吧。你說不醉不歸的。”聞青生感覺臉頰和腺體同時發燙。
“哎,我說什麼你都照做嗎?我送你回房間。”謝呈明說。
“嗯。”聞青生乖順地說。
*
不遠處,季向松瞥見聞青生歪着腦袋靠在謝呈明肩膀上,一副任由謝呈明擺弄的樣子。
兩人親昵地走出宴廳,似乎要去共度良宵。
季向松略微挑眉,收回視線,繼續與面前的敬酒者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