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沃斯眯起眼睛,保持了沉默。
埃爾的兩隻手交疊在一起,大拇指互相摩挲着。
青翠欲滴的翡翠扳指,扣在了他右手拇指的指根上,戒托上雕刻着象征了奧蘭多家徽的公牛形狀。
“你看這樣,”埃爾互相摩挲着的手停了下來,“你想要什麼?”
溫特沃斯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他錯愕地看着埃爾,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是這個走向,當真是出乎預料。
真有種啊,奧蘭多家族,溫特沃斯在心裡冷笑一聲。
不行,談話的主動權必須把握在我的手裡,決不能被對方牽着鼻子跑。
溫特沃斯垂眸,故作沉思,吊起了埃爾的一顆心髒。
隻見溫特沃斯擡起眼睛,對埃爾溫和一笑,開口道:“我想要你的命。”
話音剛落,站在牆角的保安們立刻掏出了槍,槍口直直地指着溫特沃斯。
十幾條黑色的槍口擺在一起,看上去倒是很像那麼一回事。
仿佛下一秒,溫特沃斯就要被打成篩子啦。
溫特沃斯想着自己被打出幾十個血窟窿,血霧飄散在空中的樣子,他一邊感覺自己會疼死,一邊覺得這個場面肯定特别刺激。
某種程度上,溫特沃斯的确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他的身體裡擁有着原始又嗜血的渴望——哪怕是他自己的血。
溫特沃斯看着臉色鐵青的埃爾,說:“您看這筆買賣如何呢?”
溫特沃斯說出的這兩句話,讓後面聽着的幾個人都頗有些膽戰心驚。
這不是什麼膽識,更不是什麼勇氣,與慷慨就義完全不沾邊,這隻是一種蠻荒的生命力,一種不怕死的生命力。
當一群怕死的人,面對着一個不怕死的人,那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不害怕死亡的人永遠能拿捏住怕死的人的軟肋。
而在談判桌上,人一旦被對方看出了自己的軟肋,就肯定會輸。
埃爾的嘴唇不自覺地翕動着,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擡了擡手,示意周圍的保安們都把槍放下。
“你不要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埃爾說。
溫特沃斯隻是笑笑,反問道:“好吧,那你拿我有什麼辦法?”
埃爾聽着耳機裡傳來的下屬彙報,他們還是沒有查到任何與溫特沃斯相關的消息。
不管是在荒原,還是在溫室,所有官方的記錄裡,都沒有留下溫特沃斯的身份記錄。
仿佛這個人就是憑空出現的。
你能拿一個赤條條來去無牽挂的人有什麼辦法?
埃爾心裡又急又氣,要不是現在面對着溫特沃斯,他都想對着耳機,把下屬們臭罵一頓——真是一群飯桶,連一個人的消息都查不到。
但是他也知道,時間緊迫,無人機和衛星數據的使用已經結束了,他們必須要盡快上報基石,晚了事情就更難說了。
他們除了要解釋凱特的死亡原因,還要解釋在凱特死亡之後,這多出來的幾個小時裡,奧蘭多家族拿着衛星和無人機幹了什麼。
溫特沃斯不管埃爾心裡的念頭,他感覺到自己腿上的傷口已經結成了血痂,暫時不流血了。
如果他站起來動一動,應該還是會流血的。
于是溫特沃斯站起來了。
他徑直朝着吧台去了。
“你要幹什麼?”
“回來!”
“坐下!”
房間裡回蕩着保安們的吆喝聲,但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拿住溫特沃斯。
隻見溫特沃斯繞進了吧台裡面,利落地翻過了一個倒置的杯子,又從冰櫃裡鏟了一勺子冰出來。
哐當—嘩——。
冰塊和玻璃杯壁碰撞在一起,發出了一連串清脆的聲音。
溫特沃斯毫不客氣地拿起了裝着蘇打水的水壺,把蘇打水倒進了放滿冰塊的杯子裡。
隻見溫特沃斯抿了一口水之後,長歎了一口氣。
“你們的待客之道真不怎麼樣,”溫特沃斯又喝了第二口,“喝水還要客人自己倒。”
吧台上的三個人都轉過了身,看着溫特沃斯。
萊拉的表情很嚴肅,但是又毫無辦法,臉上的表情和她哥哥的表情沒有區别。
林客不動聲色,身體略微有一些僵硬。
倒是艾涯見溫特沃斯沒有向他們打招呼的意思,主動地對溫特沃斯舉起了杯子。
溫特沃斯驚訝地挑了挑眉,他看着艾涯。
“喝一杯?”艾涯将杯子舉到了溫特沃斯的面前。
林客和萊拉驚訝地看着艾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