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特沃斯不置可否——他感覺林客多慮了。
警員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平闆,确定了自己沒有别的問題要問了之後,正準備離開。
“警官。”溫特沃斯突然開口叫住了他。
警員回過了頭,說:“别叫我警官,我還不是個官,叫我戴維斯就可以了,怎麼?”,他挑了挑眉,表示詢問。
“好的,戴維斯,”溫特沃斯從善如流地改口了,可他對于自己想要的東西,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描述。
“你們有沒有一些……關于被關進來的嫌疑人的人權保護手冊,之類的東西?”溫特沃斯大緻說明白了自己的需求。
戴維斯點了點頭,說:“有,你等一會,我看看……”
他先拿起了對講機,問了其他的警員:“送來的證據什麼時候能處理完?”
“還沒那麼快。”對面回複說。
戴維斯切斷了通訊,對溫特沃斯說:“跟我來吧。”
溫特沃斯走進了聯排别墅裡,清晰地看到了警察局的内部情況。
與溫特沃斯想象的不同,這裡并沒有厚厚的文件夾和資料檔案,格子間的數量也不多。
“你們人這麼少嗎?”溫特沃斯問。
“對,戰後,警察的規模縮減了很多,不過聽說又要擴招了。”戴維斯帶着他穿過了大廳。
“不會人手不夠?”溫特沃斯問。
“不會,整座城市,溫室基本不用管,這裡的人生活壓力小,基本不會産生什麼暴力行為,我們碰見的最大的事情,應該是幫居民找貓和找鑰匙。荒原,你應該很清楚,那邊有自己的一套邏輯,背地裡的事情我們管不着,原子化社會也不會出什麼大事,明面上嘛,荒原上的人丢了貓和鑰匙,也不會來找警察。”戴維斯說。
是的,這是實話。
荒原上的人不願意和别人産生太多的交集,更不願意和警察打交道。
我們甯可永遠失去一隻貓和一把鑰匙,溫特沃斯心裡想。
戴維斯将溫特沃斯帶進了一個小房間裡,說:“你今晚先住這裡,二十四小時之内我們會随時提審你,不過應該不是今晚,我們也要睡覺,你要的東西我等會給你送過來,但是,我确定一下,你是社會裡的人嗎?”
溫特沃斯不明白這是個什麼問題。
“我具體一點說,你有基石的公民身份嗎?我剛剛在系統裡沒有查到你的消息。”戴維斯說。
溫特沃斯搖了搖頭,說:“沒有,但是我領過基石的救濟糧。”
戴維斯一時語塞,他沒想到,溫特沃斯竟然能完全沒有身份,在社會上生活了二十四年。
“那個是……不算的,因為那個是不記名的,任何人都可以領,”戴維斯沉默了一會,“那你能得到的保障就會少很多了。”
“我……不太清楚。”溫特沃斯慎重地選擇了措辭。
“簡而言之,公民與非公民,能享受到的權利是不同的,如果你是非公民的身份的話,就隻能享受到基本的人權保護了……”戴維斯說。
“比如說?”溫特沃斯沒有明白基本的人權保護是什麼,他繼續問道。
“公正審判權,知情權和健康權是肯定的,就是說,你在受審期間,你所有不知道、不清楚的都可以問,我們會給你解答,同時保證你的人身安全和生命健康,你可以随時叫醫生。”戴維斯說。
溫特沃斯點了點頭。
“和社會保證權相關的部分,你能享受的就不多了,比如說财産權,警方無法保證你的财産會受到公正的對待,因為我們很難證明你真的擁有這些财産——畢竟沒有銀行開具的證明,還有就是,你也沒有自己請律師的權利,但是我們可以給你派免費律師。”戴維斯解釋完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溫特沃斯努力地理解了戴維斯話裡的意思,感覺自己這輩子要是還能有機會上學的話,肯定不會選法學的,“但還是麻煩你,幫我把資料帶來吧。”
“不客氣,現在是下班時間。”戴維斯應了下來,離開了這間屋子,順便把門給溫特沃斯帶上了。
下班時間?
溫特沃斯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立刻就倒在了床上。
他感覺到頭暈目眩,供血不足,幾乎是昏迷着睡着的。
他沒有感到不安,更沒有做夢。
或許是因為他來到高塔之後,感覺還不錯,至少戴維斯對他很好。
這種接近于公事公辦的好,讓溫特沃斯感受到了某種安全感,他得到了一些保障,至少這裡不搞私刑,也不屈打成招。
至于奧蘭多家族想讓他死,這個事情也得等到明天再說。
反正他今天還不會死。
溫特沃斯在半夢半醒之間,聽到了開關門的聲響,但是他實在是醒不過來。
等到他醒過來的時候,看到了窗外漆黑的夜色,知道自己可能隻睡了幾個小時,現在還沒有天亮。
在一旁的床頭櫃上,放着一本厚厚的書,名字叫做《基石聯邦憲法》,旁邊還有一包膨化零食和一瓶巧克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