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你是因為發現了艾涯和勞倫斯的私情,所以才離家出走的了?”溫特沃斯問。
他們兩個人坐在海邊的一個封閉的公交車亭子裡,一邊躲避着海風,一邊聊天。
夜晚,岸上的人隻能看到從海裡泛上來的白浪,更遠的地方黑沉沉的一片。
亭子裡散發着藍白色的光,末班車的時間早就過了,這裡不會有人來。
地上擺着三瓶基安蒂紅酒,是倫科從道斯頓酒店裡帶出來的。
“談不上,這兩者不構成什麼因果關系,隻有一個先後順序而已。”倫科拿起了一瓶紅酒,徑直往嘴裡倒。
“你是不是喝得有點多了?”溫特沃斯也順手拿起了另一瓶,仰頭抿了一口。
“放心吧,這點量,醉不了。”倫科說。
“我不是擔心這個,隻是覺得這裡不好找廁所。”溫特沃斯挑了挑眉。
倫科嗤笑一聲。
“所以?”溫特沃斯問,“你在乎勞倫斯和艾涯的關系嗎?”
“完全不在乎,”倫科搖了搖頭,“我的父親很早就死了,我沒見過他,霍普入贅我們家,這種婚姻關系裡,他和我的母親不會有什麼感情。”
溫特沃斯皺了皺眉,對倫科的這個觀點,他不怎麼贊同。
溫特沃斯問:“你怎麼知道沒有感情?”
“艾涯那種人,你說呢?”倫科反問一句。
溫特沃斯沒有答。
“霍普在我的母親懷孕之後,很快就搬出了主樓,去閣樓裡住了,他至死沒有改姓,也沒有葬進我們家的墓地,艾涯甚至還把他的棺材送回了他的老家,你說……”倫科拿着酒瓶的手在空氣中一頓,他指着玻璃之外的海。
“就艾涯那種,控制欲強到爆棚的性格,如果和霍普有那麼一丁點的感情,”倫科左手的食指和大拇指掐在了一起,“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霍普病死?又怎麼可能連霍普埋在哪都不知道?”倫科問。
“艾涯還有别的情人嗎?”溫特沃斯有些猶豫,問道。
“呵——”倫科嘲諷地笑了一聲,“就她那日理萬機的行程,能用勞倫斯來滿足自己的欲望,就已經是最大的悠閑了,除非她能分身,或者一天能過四十八個小時。”
溫特沃斯仍然沒有接受倫科的這個解釋。
不為别的,就因為艾涯看自己的眼神,溫特沃斯都時常會心底發毛。
艾涯不是在看溫特沃斯。
他與艾涯見面的第一天,溫特沃斯就覺得艾涯的行動處處透着詭異。
那是艾涯最少女的一天。
溫特沃斯清楚地記得,艾涯的雙手舉在空中,快步地走着,輕盈地躍動着,站到了自己的身前,問要不要留下來和他們家共進午餐。
溫特沃斯當時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年輕了三十歲的靈魂。
隻有愛情才會有這種力量。
後來,艾涯對溫特沃斯時不時噓寒問暖,衣食住行一一過問,讓溫特沃斯更加印證了心底的猜測。
如果說艾涯隻有勞倫斯一個情人,在勞倫斯之前,她隻和霍普生活過一小段時間,生命裡并不存在其他的戀愛關系,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了。
天。
戴倫家的兩個兒子都不知道這段感情,就連溫特沃斯這個被艾涯當成了替身的假霍普,也隻在剛剛與倫科的對話中,窺探到了艾涯感情的一角。
艾涯和霍普,是一段多麼隐秘的愛情呢?
溫特沃斯心底不得不感慨,自己今天晚上得到的答案實在太多,連忙又喝了一口酒,壓了壓神。
“了解。”溫特沃斯随口一說。
倫科覺得這個詞非常好笑,說:“你知道嗎?林客在接電話的時候,經常會蹦出來這個詞,聽起來特别精英。”
溫特沃斯想了想,說:“他确實是精英。”
倫科挑了挑眉,沒有否認,他的這個弟弟,在各種意義上,都是非常優秀的人。
“跑題了,”溫特沃斯垂下了眼睛,他看着暗色的酒瓶,“今晚是艾涯秘史專場。”
“你不想聊一聊林客?”倫科沒有如溫特沃斯的願,溫特沃斯不想提的,倫科就偏要問。
溫特沃斯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想。
“為什麼?你喜歡他,他喜歡你,你不想知道他的事?”倫科扯開了嘴角的一抹笑,他現在的樣子,特别像地下賭莊的前台搖酒師——專門販賣情報的。
溫特沃斯擡起手,向下一壓,倫科住了嘴。
這個動作的領導性太強了,讓倫科心裡産生了一些疑惑。
縱然溫特沃斯再怎麼自由不羁灑脫,擁有和财富不相匹配的見識與人格,他身上的上位者氣質,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一個人,必然要帶領過一些人,才能擁有領導的樣子。
這一點,在艾涯和林客的身上都體現得非常明顯。
天生的領導者是存在的,但是沒有經驗的天才們,很多時候并不成熟。
溫特沃斯給倫科的感覺,卻是太成熟了。
“談戀愛是不需要知道對方的情報的。”溫特沃斯笑着說。
“為什麼?”倫科問。
“因為你能确認的隻有自己的愛,至于對方,不管是他的信息還是愛,都很難确認。也就是說,談戀愛,是在解答一個答案擺在明面上的謎題。”溫特沃斯說。
倫科暫時将對溫特沃斯的身份的猜測抛之腦後,他點了點頭,勉強認可了溫特沃斯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