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爾看着溫特沃斯的背影,是那樣的輕快,散發着滿腔的熱情與激動。
可溫特沃斯帶來的歡樂氣氛,卻讓室内的溫度降到了冰點。
埃爾心中對林客的怠慢感到不滿,更對溫特沃斯對自己的無視感到生氣。
站在一旁的勞倫斯的表情晦暗不明。
隻有艾涯最先将自己臉上的表情調整了過來。
“你别介意,那還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孩子。”艾涯對埃爾說。
埃爾勉強一笑,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茶杯,喝了一口已經有些涼了的紅茶。
冷掉的紅茶傳出來了一種滞澀感,讓埃爾的舌頭打了結,他暫時說不出什麼來。
“勞倫斯,”艾涯叫了老管家一聲,“去倒兩杯新茶來。”
過了一會,勞倫斯才走了過來,沉默地端着兩個茶杯去了。
“言歸正傳,埃爾,奧蘭多家需要戴倫家的什麼幫助呢?”艾涯見廚房的門被關上了之後,才轉過頭來對埃爾說。
埃爾将自己家的困境說了一遍,又對艾涯提出了具體的要求:“我希望,在萊拉嫁進來了之後,戴倫家能給奧蘭多家足夠的資金支撐,在我們家解決了資金周轉的問題之後,我會按照比銀行高一倍的利息,還清奧蘭多家從戴倫家借的錢。同時,希望戴倫家族能出面,幫我找到一個能與我合作的下遊加工商,保證奧蘭多家的産業鍊供應。”
艾涯想了想,說:“第一個問題是當然的,用不着等到萊拉嫁進來。”
隻見艾涯從桌子下的抽屜裡拿出了一份合同書,埃爾接過來一看,戴倫家能夠出借的資金量比埃爾預想的還要多。
多了足足一倍!
埃爾心中立時感到了驚喜,他急急忙忙地往下看去,發現艾涯的定下的利息,也比他預想的要高。
“艾涯,這個利息……”埃爾覺得自己有些難以啟齒,艾涯明明已經這樣大方了,他還不依不饒的,“還能不能再低一點呢?”
這時,勞倫斯端着兩杯新的紅茶走了出來,他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了,又正好聽到了埃爾的這個請求。
勞倫斯将紅茶放到了埃爾與艾涯的面前,将托盤夾回腋下,對埃爾說:“我們家決定借給奧蘭多家的資金量,已經是戴倫集團短時間内能拿出來的大半了,為了這件事,艾涯在董事會上,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埃爾又何嘗不清楚呢?現金流一直是公司得以正常運轉的關鍵保障,他對這筆錢感恩戴德,隻是對艾涯定下的利息略有不滿。
這可是隻比高利貸低了半個點的利息呀!
“艾涯,我對您的慷慨與仁慈感激不盡,隻是這個利息……”埃爾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他希望艾涯還能再讓步一些。
“埃爾,我給你那麼多錢,是看重你的經營能力,除了保證奧蘭多家的資金供應之外,多出來的錢,你還能用來投資,或者擴大生産——我聽說,你們最近在南美發現了一處礦藏,但是暫時還沒有錢去開采。”艾涯說。
是的,确實是有一個礦,裡面儲藏着豐富的黃金,埃爾的心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對啊!如果他能夠把那處礦經營起來,何愁還不上艾涯的錢呢?
艾涯見埃爾有所松動,立刻加碼說道:“與其将這件事拖到以後,你不如現在就着手去做,奧蘭多家現在面臨的問題,隻是暫時的,你用這筆錢度過難關之後,礦産開采出來了,你們不僅可以走出危機,還能借此一飛沖天,擴大奧蘭多家的市場。”
埃爾吸了一口氣,他立刻沉浸在了艾涯描繪出來的美好藍圖之中。
“再說了,我也不是白借你那麼多錢,定的這個利息,是因為我知道,你們肯定有本事賺回來,萊拉與林客也很快就要結婚了,你還擔心什麼呢?”艾涯問道。
是啊!兩家很快就是一家人了,難道還分什麼你的和我的嗎?埃爾心裡想道。
他心裡仍然有一些猶豫,但是埃爾并不想讓艾涯看不起自己,他感到了一種沖動——他非得讓戴倫家看得起自己不可!
于是,他幹脆利索地在合同上簽了字,又蓋下了屬于奧蘭多家族的印章。
艾涯滿意一笑,讓勞倫斯将這份文件收好,又對埃爾說:“至于你的下遊加工商,那家企業,我有所耳聞,前幾年戴倫家和那家公司有過一個短期合作,我和他們的老總有一點交情,或許可以想辦法,幫你從中周旋一下。你們畢竟也合作了那麼久,彼此也都熟悉,要是還能繼續合作,那就是最好的。”
埃爾喜出望外,連忙說:“當然,當然。”
他現在的心思都已經跑到了南美的那一處黃金礦上,身體隻會在這裡對着艾涯點頭了!
在神思昏亂中,埃爾想起了今天來這裡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萊拉和林客的婚禮,什麼時候舉行呢?”埃爾問。
“這個不急,等你從奧蘭多家的事情裡騰出手來,我們再風風光光地辦一場婚禮,現在,兩家做一個口頭協定,簡單地訂一個婚,就可以了。”艾涯提議道。
“好,也好,”埃爾連連點頭,“隻是我的妹妹,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要來戴倫莊園住了,今天出門前,她還問我,能不能在聖誕節後,就搬進來。”
“當然好呀,如果她願意的話,可以在聖誕節前就來。”艾涯笑着說。
這是一個扣留人質的機會!艾涯心裡樂開了花。
有了萊拉,還愁吃不下奧蘭多家族嗎?
就算最後埃爾發現了端倪,想要破罐子破摔,也得顧及一下戴倫家裡的萊拉。
妙極了,這簡直是妙極了!艾涯心想。
一時間,她又想起了林客,心跳漏了一拍,變得有些猶豫,覺得自己答應得太快。
但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艾涯仍然堅持自己的選擇是正确的。
能盡快吃掉奧蘭多家是最好的,拖得越久,對林客與溫特沃斯的關系也越不利。
林客應該會同意自己的決定的。
讓萊拉住進來,隻是加快了奧蘭多家崩潰的進程,這有什麼不好呢?艾涯心裡說服了自己。
雙方将文書都簽字完畢之後,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埃爾起身道别,勞倫斯像他來的時候一樣,将埃爾送出了門外。
在一片昏黃的光線中,埃爾看見了林客,他正站在一顆巨大的榕樹下,臉上流露出了開懷的笑容。
榕樹下應該站着另一個人,埃爾雖然看不到那人的身影,卻也能猜得出那個人是誰。
隻見林客手上比了一個很幼稚的動作,他手舞足蹈,正在努力地和樹下的另一個人解釋着什麼。
離得有些遠,埃爾聽不見他們的說話聲,卻能想象到那其中的歡笑。
埃爾難得見到林客這樣開心。
埃爾的腳步沒停,巨大的榕樹很快就将林客的身影擋住了,埃爾轉過了頭,隻顧着看腳下的路。
隻是在埃爾扭頭的一瞬間,樹下的溫特沃斯打斷了林客說的笑話,他捧住了林客的腦袋,直直地往林客懷裡鑽,頭一仰,就親了上去。
兩個人在黃昏裡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