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蟲。
這是甯竹第二次從蠍子口中聽到這個名詞。
之前甯竹沒信,但這回蠍子的的确确幫了自己,它沒理由再扯一個謊出來,可……可他長這麼大,從未感覺到身體有任何異樣,這蠱蟲又是從何而來?
“蠍子,你說的蠱蟲是什麼?”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的?”蠍子納悶,它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類型的蠱蟲,它還在繭子裡沒破殼,大概要你聚星之後才會醒吧。”
甯竹思考:“你知道它大概是什麼時候在的嗎?”
蠍子想也沒想,語氣笃定:“你剛煉氣不久的時候。”
甯竹沉默。剛煉氣不久,那就是剛踏上修煉之路的時候。而那個時間點……甯竹記得,他的母親曾經告訴他,他小時候重病一場,險些被閻王收走。
莫不成和這蠱蟲有關?
可此時此刻早已無人能回答他的疑惑。他的母親身患頑疾,早在三年前就撒手人寰,若非母親生前的交代,甯竹也不會回到甯家。
想到母親,甯竹心頭一震抽痛,他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和他意識鍊接着的蠍子似乎感受到了,它猶豫片刻,輕聲道:“這蠱蟲本身對你無害,隻是孵化需要能量供養,你以前用木靈力供着,便不會對你的生命力産生什麼影響,解決它也簡單,重新凝聚木靈源就好了。”
木靈力。
甯竹想起來了,他重病康複之後,重新恢複修煉時,母親往他手裡放了一枚吊墜。
甯竹猛地站起身,吓得蠍子連聲問“怎麼了”,少年一句話沒說,幾步邁到櫥櫃前,從抽屜深處拿出來一個封得極其仔細的木盒。
盒子樣式樸素,但半點灰塵沒沾上,明顯是長期有人仔細擦拭保養着。
少年的眼神在接觸到盒子時便變得溫柔起來,他打開盒子,内裡一枚竹葉形狀的銀質吊墜嵌在軟墊之中。
“……哎!就是這個氣息,”蓋一打開,蠍子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它郁悶道,“你這不是知道嗎?”
甯竹一時半會不知道自己該露出什麼表情,他頓了頓,唇角牽起的笑帶出了一抹苦澀。他拿起那枚吊墜,細細地摩挲過其上的每一處劃痕,直到那枚吊墜染上他的體溫。
“……你确定是這個氣息嗎?”
蠍子很笃定:“不會有錯。”
那就沒關系。甯竹心上悄悄松了一口氣。别人他不知道,也不敢信,但如果是媽媽,那沒關系。甯竹緊緊握住了那枚吊墜,任由略微鋒利的棱角刺入他的皮肉。
蠍子還想說話,可少年的反應實在太異常,有着本源印記的鍊接在,實際上,他能很直接地感覺到甯竹的情緒。
它猶豫着這個氛圍或許應該說點什麼安慰一下,但甯竹很快放回了那枚吊墜,又小心仔細地将之放好。
“之後的凝源要怎麼做?”
甯竹回歸正題。
或許是被甯竹先前那份悲傷觸動了,蠍子這回沒再說玩笑話,它同樣頓了頓,才像是找回了正常說話時的聲線:“用木屬性靈植協助,你不是有那什麼的花籽嗎,那個就可以。”
甯竹長出一口氣。還好,陰差陽錯,峰回路轉,好歹不是做了無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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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甯竹還是去跟甯長青借了積分用。
沒辦法,換一次藥就把甯竹僅有的那點積分清零了,短時間甯竹也搞不到再多的積分了。一來醫藥閣考核在即,二來日常任務的積分也不多,真靠那些瑣碎的日常任務積攢積分,實在浪費時間精力。
好在甯長青和甯蘭之都是好說話的人,甯蘭之說長青的不夠也能來借我的,甯長青更是直言不用還了。
甯竹也不客氣,隻一一把這些時日受到的關照盡數記在心底。
有這兩人的幫助,甯竹的進度突飛猛進,十天時間轉瞬即逝,這十天裡甯竹兩點一線地過着早上去靈植院幫忙和學習、下午回小屋洗滌和煉藥的日子。
甯竹對毒的适應力的确高得超乎尋常,第一回過後還有些時不時走神發暈乏力的後遺症,第二回第三回隻在消解靈力時會感覺到疼痛,之後也就沒什麼特别感覺了。
蠍子對此啧啧稱奇。
轉眼,時間便來到醫藥閣試煉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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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源。
甯竹原本想在屋内進行,可想了又想,他還是推開門,踏入滿院青翠的小院中。甯辭帶來的小白玉盒一并被甯竹帶出,借着皎皎月色,少年打開盒子,從中取出那幾顆花籽。
到此關頭,甯竹心頭還是不免有些打鼓,他自然不會放棄,可難免對這飄忽不定的未來有幾分擔憂。
在多種屬性的靈氣之中,抽取去其中的一項來進行凝源。
縱觀整個天乾大陸,也應當算是前無古人。
“你有把握嗎?”蠍子的聲音有些緊繃,聽得出來它也不怎麼輕松。畢竟把命搭在一個少年人身上,甯竹做的每一項決策都影響蠍子的命運,它實在沒法不緊張:“我牽制靈脈,凝源隻能交給你自己,要實在沒把握,改天養精蓄銳了再來。”
有人比自己還緊張,甯竹反倒莫名放松下來了:“凝源我做過一次,也算有點經驗。”
“時間……不能再拖了。”甯竹在院子裡盤坐而下,“最後再确定一次。等會我先服藥消解靈力,之後煉化青月花花籽,用木靈力替代丹田空缺,此刻你牽制靈脈,我強行凝源。”
“不錯。”蠍子長歎一口氣,甯竹的意識之中,屬于蠍子的氣息逐漸凝練,“事已至此,再糾結就是磨叽了。幼崽,開始吧。”
少年眼神一凝,他逐一打開藥瓶,一飲而盡。
這次蠍子要全力牽制靈脈,便也不能分出意識來操縱毒的運用,這回,隻能是甯竹自己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