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竹無語:“你話有點太多了。”
甯辭抓狂:“那你等着,我現在就出去跟巡邏隊的說我遇見你了!”
甯竹頗感頭大,他沉默片刻,還是松了口:“……行。那你總得讓我想想該怎麼說吧。”
甯辭雙手抱臂,腳上一勾便把椅子拉了過來,大馬金刀往那一坐,大有幾分甯竹今天不交代清楚就不罷休的意思。
少年深吸一口氣,他想了想,道:“這家藥坊,是洛大哥和齊老闆一起經營的,我以前在外邊,多靠他二人接濟,我才能進行我的草藥研究。”
“他們對我很好,也不排斥我,所以我就幫了,就這麼簡單。”
甯辭哽住,她眼裡的無語幾乎凝成實體寫進眼裡了。
甯竹這人說話總是簡短,淨挑些即不重要又沒什麼毛病的東西來應付她,她本能地感覺到不止如此,又找不到什麼漏洞,她隻能暫且按下這個問題,接着問下去:“那他們為什麼排斥甯家?”
她可看出來了,他們兩人對甯家的态度稱得上厭惡。
甯竹笑了下:“這個啊……幾年前,甯家丢了一瓶化靈散,不知道誰指證說是洛大哥手下的傭兵搶的,甯家派人來找洛大哥要說法——說的是讓洛大哥配合調查,其實就是這麼懷疑了。那件事鬧得很大,當時把洛大哥氣得夠嗆。”
“後來這瓶藥被證實了是另一夥傭兵搶的。那夥傭兵可能是遭了天譴吧,打獵時闖進了魔獸窩裡,一團人十幾個,隻剩下一個人死裡逃生爬出來求援,魔獸窩自然無人肯去,那人迫不得已,說自己的領隊身上有一瓶甯家的化靈散,誰願意去,這瓶化靈散就給誰了,這回洛大哥的冤屈才被洗清。”
甯辭聽得目瞪口呆,下意識追問:“然後呢?”
“然後?”甯竹想了想,“沒然後了。污蔑洛大哥的那個甯家執事也沒來跟洛大哥道歉,這事就這麼莫名其妙被帶過去了,洛大哥也就從此看甯家不順眼了。”
甯辭想了想外族有些執事的作風做派,分外贊同地點頭:“那确實是。”
“不過那瓶化靈散呢?”甯辭一想到那瓶有價無市的藥就多少有些心疼,“收回來了還是?”
甯竹聳肩:“這我哪知道。”
——不。他知道的。
那天夜裡,洛長河的弟兄背着渾身是血是洛長河闖進他家裡,求他幫忙救洛長河。而事後,他問洛長河為何不去找甯家,洛長河給他看了一瓶藥。
一瓶……刻印着甯家家徽的化靈散。
那瓶化靈散最終落入了洛長河手中,甯竹并未詢問他如何獲得,隻是問他要了幾滴做報酬,也正是因為那幾滴彌足珍貴的化靈散,甯竹才有了研究破解藥方的思路。
甯辭想了想,又撓頭:“那現在怎麼說,他人好了,你呢,還能回去嗎?”
“能。”甯竹笃定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得找齊老闆結下報酬。”
甯辭:……
甯辭:?
甯辭:“喂,等下,等會啊,你剛說的那麼情深義重,我以為……?”
甯竹很是不客氣地望天:“親兄弟也要算明賬嘛。”
“……那個靈植?”
“當然不是報酬。那是治療洛大哥必須要用的藥而已,隻不過不是用在洛大哥身上罷了。”
甯辭翻了個白眼,決定出去吹風。
甯竹看着少女離開的背影,他盤膝而坐,沒忍住回憶先前在治療洛長河時,甯辭的反應。
她似乎……從未見過這樣血腥的場面。甯竹方才全神貫注,能分出一絲注意力來覺察到甯辭的異常便已是極其不易,自然沒空細想,現在得空了一細思,他頓時感到了荒謬。
為什麼?
修者見傷見血都是常有的事,就算洛長河的情況是極端惡心了點,但甯辭這般反應,實在不像一個尋常修者。
甯竹将自己的疑惑記得下來,他當然可以直接問甯辭,但……但不是時候。
他心裡暗中盤算着,忽的見得外邊的甯辭站直了身,甯竹眼神一凝,果不其然,下一瞬,齊渺的身影便門口站立,他和甯辭打了個招呼,又指指門内,得到甯辭的确切答複後他才進來。
甯竹一見他便彎了眼:“齊老闆。”
齊渺看見他的表情便也笑了,笑裡帶了幾分無奈:“謝謝你,甯竹。……今晚多虧有你。”
甯竹道:“齊老闆,要謝還是謝謝門外那位吧,要不是她把我帶出來,我想你也見不到我。”
齊渺顯然是把話聽進去了,他愣了下,轉頭看向門外的甯辭,眼中露出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他道:“好。”
他又回過頭來,看着面前的少年唇角勾起、顯而易見的心情極好的模樣,他停頓片刻,還是笑道:“好了,你我之間,就不繞什麼彎子了。說吧,這次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