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大隊也基本不搞批鬥,頂多隔三差五去大隊部搞政治學習,大夥兒讀報紙,拿舊報紙寫讀後感,就當練字了。
大隊部燒爐子,又暖又亮堂,比呆在茅草屋舒服多了。
公社和上面來人?
呵呵,人呐,管你是誰,都怕不要命的。
自打陳書記爆發一次後,從上到下,誰不知道這個不大咋吱聲的書記其實不好惹啊。
哪還敢上人家地盤上搞事兒?不怕去了回不來啊?!
沒見有一回一群紅小兵吆吆喝喝地去了,結果好幾個被打折腿,丢進山裡自生自滅,剩下的幾個鬼哭狼嚎地跑了。
本來就窮得連隻雞都招待不起,從此以後更沒人去杏花大隊鬧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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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九如兩口子來這裡也是這些人知道他明天就要出發,還是有些托請的。
帶孩子的夫妻拿出一封厚厚的信,道:“如果方便,就幫忙送個平安信給孩子爺爺奶奶,還有外公外婆,這裡的地址是原來的,不知道這幾年他們還在不在那裡,狀況如何了。。。。。。”
那對留洋的夫妻,除了平安信,還給了一個聯系地址和電話,道:“我這發小叫劉長義,從小一起穿開裆褲長大的,要不是他四處想辦法,我們也沒機會來這裡落個安生。
他這人看着有些不着調,但人很仗義,他是坐地戶,你們要打聽什麼消息,或者需要幫忙,可以找他。”
其他人不是首都的,隻能給些建議。
他們别看落魄至此,卻都是心裡有數的人。
受人大恩,沒機會回報還罷了,哪怕有一丁點可能都想法子盡盡心。
燕九如一一謝過這些人,平安信看對方情況盡量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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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老張叔特地比平時提早半個小時趕牛車出門,就怕路不好走,耽誤了他們上火車。
到了公社又換汽車。
現在農閑了,出門的人比以前多了,汽車也格外擁擠,燕九如攬着陳茵依舊坐在機器蓋子上,屁股地下熱乎乎的,一路颠簸到了縣城。
兩人先去縣武裝部找人去取火車票,是兩張明天上午十點四十五分發車的硬卧車票,後天下午十二點多到首都。
“稍微早點去車站,咱們這邊隻有過路車,停車時間短,也經常會晚點,你們注意聽廣播。。。。。。”
又把兩支手槍和滿是子彈的武裝帶交給他們,還有特批的持槍證及介紹信,接洽公函等文件。
陳茵認真檢查後兩人直接紮在腰間,手槍也别好,文件仔細收起來。
“多謝齊部長!”
齊部長點頭,有些舍不得的叮囑道:“你槍法這麼好,盡量别丢了這個長處。人會的東西再多,本身的特長依然是立身的依仗。”
槍子彈藥是為了兩人路上安全特批的,但這些臨别贈言确實他的私人饋贈。
燕九如和陳茵都是知道好歹的人,認真記在心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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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還是住在國營東風招待所。
接待員沈芳大姐也還記得燕九如呢。
陳茵把帶的山核桃、榛子等山貨特産送給她,兩個人很快就聊熟了。
當然,燕九如也沒忘了食堂的大師傅等人,沒法兒每人都送,就帶了兩大包,麻煩大師傅散給大夥兒一起吃。
連澡堂的窗口的大爺都樂呵呵地磕着榛子,掃一眼兩個人腰上隐約露出的形狀,叮囑道:“洗澡輪流去吧,一個人留下看東西。”
國營招待所晚上有暖氣,屋裡有兩張床,兩人還是擠在一起說着話慢慢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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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過早飯,兩人直接退房了。
燕九如先帶着陳茵逛了下百貨大樓。
兩人出門的時候隻帶了一個手提包,兩個随身的軍綠挎包,便在這裡買了個大号的藤編手提箱子,補充了些日用品啥的。
燕九如看時間還夠,就拉着陳茵去成衣櫃台買呢子大衣。
他第一次來的時候就看好了,可惜他們在鄉下基本沒機會穿這麼時髦的衣裳,這次正好去首都可以穿着了。
雖然是基本款的呢子大衣,但料子是真的呢料,質量非常好,厚實又挺括。
燕九如指着一件大紅色的,道:“你穿這個肯定好看。”但價錢也好,要一百多塊錢一件。
陳茵白了他一眼,小聲道:“好看是好看,太顯眼了。我覺得駝色的挺好。”
燕九如搖頭跟撥浪鼓似得,“可别,太老氣,不好看。”
燕九如給自己看中的是長款黑色,陳茵也搖頭,說他沒到那個年紀,用不着裝老成。
最後還是聽陳茵的,她幹脆選了深灰,給燕九如選了藏藍色,他倆個子高,選的是到小腿的長款。
有了大衣,裡面再穿棉襖就不合适了,又一人買了兩件羊毛衫,這次陳茵挑了米白色和溫柔的淺粉色,燕九如挑的黑色和淺藍。
再加上棉皮鞋。
兩人又在百貨大樓附近理了發,兩人看着手表的時間,在十點二十趕到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