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嶽林沒醒,我也沒機會偷看他的手機。不看他的手機,我也不知道他在去金鱗國際之前,還去過山水佳苑。我啊,昨天大半夜帶了警察去查了那小區的監控,查到今天淩晨,才搞清楚原來他要找的是這個女人。”
“她的名字,不會就叫蕭雲吧?”
“聰明啊,我是從監控裡找到了這麼一張正臉照,又去了公安局才知道她的名字。”
“既然知道她就住在那小區,為什麼不直接上門去找她呢?”
“你當我傻啊?當然是因為她搬走了啊!鑰匙都還給物業了,連手機号打過去也變成了空号。”
“又一次人間蒸發了?”
“又?我不知道第一次是怎麼回事,反正目前能查到的就這麼多了。要想看她搬去哪裡,還得調動交警的力量,看她搬家那天沿途的監控器。但你知道,我爸隻在公安局有關系……”
“那跟她有關的人呢?監控有拍到過嗎?”
淩依鹿搖了搖頭,“那破小區監控視頻留存時間不長,在有限範圍内,能拍到的都是她一個人進出小區的樣子。不過有個常年值晚班的保安回憶起,有這麼個男人,總是會在晚上來拜訪蕭雲。雖然他每次都帶着門禁卡,一副小區業主的樣子,但不要小看小區保安的八卦能力,他能肯定,他就是來找蕭雲的。我查過那幾天的監控錄像,就跟保安描述的一樣,那男人每次都戴着帽子,看不到臉的。”
“有他的照片或者視頻嗎?能看到身形也是好的。”
“這人警惕性很強的,再加上山水佳苑是個老小區,監控設備比較落後,看了一晚上的監控,也沒能截取到一張有效的照片。不信你看,全都是這種,截得跟鬼一樣。也真是服了他,每次經過攝像頭都是用跑的,跟做了虧心事一樣。”
池雨凝視着淩依鹿手裡模糊成一團的照片,眉心擰成一團。這個人有明顯的反偵察能力,莫非是個犯罪老手?
“那金鱗國際那邊有新進展嗎?”
“哎呀,我還哪有時間查嘛,昨天都沒睡幾個小時。劉嶽林醒了要是不娶我,你可一定得幫我啊!就算不沖着我這份努力,就沖着我們倆名字縮寫都一樣,他就和我該是一對。”說完淩依鹿打了個大哈欠,目标定格在還在亮着的手機屏幕上,“哎呀遭了遭了,他的藥快打完了,我得回去了。”
風又來了,陽光在腳下的水面安安靜靜地搖曳。
此刻池雨的心緒卻極難平靜。早上本來滿懷希望地打給林玉琴,試圖梳理出龐愛華、錢生孝和龐友德的關系,以及弄清楚錢生孝現在的姓名。結果因為林玉琴跟龐友德家人的關系實在太僵了,連她平時連作為龐家媳婦出席的紅白喜事都不參加,對龐愛華二婚老公的信息簡直無從知曉。
不過,至少林玉琴親口證實了錢生孝和龐友德的舅甥關系,她還提到,在安息堂建成前,錢生孝還見了龐友德幾次。
“鬼鬼祟祟的,連家門也不敢進,兩個人約在外面的小餐館裡,連着見了幾次。再後來,鎮上就開始遷墳了。”林玉琴在電話裡依然掩飾不住對龐家的不滿。
風停了,連天上的雲也不動了。空氣中就隻剩熱,要命的熱。
接下來該怎麼辦?池雨有些焦躁。
汗順着額頭流淌下來,她也沒敢把身上那件并不合身的黑色外套脫下來。風又來了,她聽到了葉片刷刷移動的聲響,好像被無數洋流驅動的魚群。是那株大榕樹,正在風中惬意地搖曳。
她喜歡看樹,那些靜立的樹種也許在人出現在地球前已經活了許多個百年。與長壽且無言的植物相比,人類一切的紛争與聒噪都顯得微不足道,不是嗎?
這樣想着,她很快就重新平靜下來。
風又起,雲也飄了過來,遠遠看上去像是挂在榕樹的枝頭。一切就像夢境一般,安甯靜谧。
劉嶽林和淩依鹿,還真是縮寫都一樣。池雨輕笑了一下,一個一直以來都被自己忽略的想法卻猛地襲上心頭,像惡性腫瘤一樣,在心裡迅速增殖膨脹,令她不禁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