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啥呢？”宣烨隔着網欄問冉梁。

冉梁雙手摳着墨綠色的鐵網，小狗也跟着他學，無奈它的小爪子不夠靈活。

見到宣烨，冉梁挺高興，他的汗珠順着額角往下掉，有些沙眼睛，便擡起胳膊用袖子抹了下。

“這我們老所長家的狗狗，他們今天出門了，讓我幫着遛遛。”冉梁朗聲解釋道，“這裡沒人踢球的時候讓遛狗，我帶它好好跑跑。”

冉梁這嗓門真挺大的，宣烨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冉梁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笑了笑。

“這是你遛狗，還是狗遛你啊？”宣烨無奈地說，“頭回見着讓狗追着跑的。”

“我差點報警。”宣烨冷眼瞅着這人這狗。

聽完宣烨的話，冉梁直樂。他越笑，宣烨越覺得無奈，想着這人，怕不是個憨憨。

“别笑了。”宣烨先叫了休止符。

“好。”冉梁立刻聽話地縮起腮幫子。

狗狗看着冉梁的動作，也揚起脖子站得直直的。宣烨沒忍住，偏開頭笑了起來。

微風拂過，沒有午後的熱，帶着酷暑前的柔意，像是宣烨的笑容，讓人舒适卻又短暫。

冉梁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手指在鼻尖掃了下，擡頭問宣烨：“我加你微信了，佳姐給的，你通過下？”

“啊？”宣烨有些驚訝，從手包裡摸出手機，“哪個号？”

冉梁回想了下：“頭像是個聽診器。”

冉梁挑着眼皮瞅着宣烨劃拉手機，瞧見宣烨微信裡“新的朋友”那裡，有一排人。

宣烨修長的手指劃拉了兩下，還沒到底。

“好家夥，你工作生活的手機不分開啊？”冉梁驚訝地問。

“分啊，這個是不上班用的。”宣烨沒擡頭應道，沒解釋什麼，“你頭像是啥？”

冉梁驚訝地眨眨眼睛，驕傲地回答道：“黑貓警長。”

宣烨笑起來，滑動的手指終于停下，點進了冉梁的好友申請。剩下的申請再一次被宣烨忽視，留在那裡吃灰。

兩人面對面站着，宣烨先收了手機。冉梁頓了下，又補了句：“你的工作号我也加上。”

“啊？”這下換宣烨驚訝地睜大眼睛。

冉梁挺直腰杆，肌肉随着動作挺闊，隐約可見。他理所當然地說：“我這不工作生活都有你嘛。”

生活号都加了，工作号更沒有理由拒絕了。就這麼的，宣烨一嗓子喊出去，多了兩個微信好友。

狗狗等得不耐煩了，看到球場裡又來了兩隻狗狗，“汪汪”兩聲四腳騰空就飛了出去。

冉梁“哎”了嗓，也和狗狗一樣追了過去，給宣烨留下一句久久回蕩的“我走了”。

望着這傻大個的背影，宣烨笑着轉了身。有的人啊，快樂就是來得這麼容易。

*

這個月宣烨的門診排在周一和周三。周一病人多，他出發前特意多吃了一片面包，把家裡的阿姨都逗樂了。

一上午門診讓宣烨口幹舌燥，一個接一個的患者，有複診的，有開藥的，還有疑神疑鬼來話療的。

“姐？！”宣烨驚訝地看着桌旁的人。

“好久不見啊，弟弟！”駱渝佳高興地說，“我特意跟分診台說把我分到你這裡。”

“哪兒不舒服啊？”人太多，宣烨沒法跟她閑聊。

駱渝佳拿出一張心電圖，遞到宣烨面前：“我上周五就來了，你不在，說是在做手術，拉了張心電圖。”

宣烨恢複看病時的利索狀态看了眼，“T波改變”。駱渝佳又掏出一張報告：“24小時心電圖也做了，剛拿到結果。”

“最近有心悸、胸悶氣短之類的感覺嗎？”宣烨取下聽診器，示意駱渝佳坐正。

他仔細聽了聽，心髒沒有雜音，言簡意赅地說：“這沒什麼事，你最近是不是很忙，情緒也比較激動？”

駱渝佳頓了下才點頭承認：“我去了X國的交戰區，一個多月槍林彈雨的。哎，别告訴你大姨啊。最近就是感覺心跳得挺重，想着找你來看看。”

大學畢業後，駱渝佳做了記者。以前宣烨以為她就是電視上經常能看到的那種采訪時事新聞的記者，合着現在成了戰地記者。

宣烨足足驚了三秒，才動了動嘴巴：“還能見到你，真好。”

駱渝佳笑起來，伸手想打他又被躲了過去。

“不幹淨。”宣烨指了指白大褂，“這回來了就好好休息。”

“歇不了一點兒。”駱渝佳歎口氣，“我們這行，你懂的。”

“我不懂。”宣烨一邊開處方一邊應道，“不舒服也不第一時間找我，還不當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