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你清醒些……”
“……”
“大王!”
“……”
寂靜的殿宇内,空蕩蕩得好像隻有阿蠻一個人。那些原本在内伺候的宮人不知何時已經退了出去,徒留他的聲響回蕩。
阿蠻使出吃奶的勁兒,都沒能掙開少司君的禁锢時,真想罵人。
最近吃太少還是有報應的,現在這報應豈不就來了。
楚王不是說不愛吃飯,藥石無醫……聽聽,還用這詞,不知道的還以為楚王要死了呢……這力氣怎還這麼大呢?
當萬不得已之時,阿蠻隻能使出混招。
人被禁锢無法掙紮的時候,要攻擊哪裡最有可能讓對方松手?
上三路和下三路。
上三路為頭、喉、胸,下三路為腹、裆、腿。
以阿蠻的身手,本該是上三路為要。可他一個“普通婦人”,怎能使出精密的招數,無可奈何下,便隻能走下三路了。
所以,殿内潛伏的暗衛就見到了瞠目結舌的一幕。
那位大王多次寬待的蘇夫人,許是受襲,許是緊張,又或是極度癫狂之下,竟是險些襲擊了龍根!
……嗯,幸虧大王機敏,這才避開了那險惡的一擊。
當然,避開的同時,他自是松了手,得以讓那蘇夫人如一尾靈活的魚兒鑽入内殿。
阿蠻為何不往外跑?
他深知道這殿内并非無人,可“蘇夫人”是不該知道這點的,然朝外而去又能有幾分生路?
士兵陳列,威風赫赫。
他不退反進,在闖進内殿時,最先做的事情是奪走一燈盞,繼而靈活地逃直窗前。緊随其後的是一道矯健的身影,如遊龍般掠至跟前,幾乎堵住阿蠻所有去路。
今夜大王召他侍寝,難道真是貪慕他的“美色”,強行施為?
阿蠻覺得不是。
少司君在乎的,或許是阿蠻身上奇怪的吸引。
正是這樣的吸引,才叫楚王堂而皇之,于衆目睽睽之下搶走婦人,絲毫不忌憚之後會有的惡名。
既非貪色,為何今夜非要侍寝?
定有别的原因。
盡管摸不透少司君的想法,阿蠻還是模模糊糊覺察到了危險。
他今日所行之事種種要真計較起來,根本走不出這個門。
可直到現在,阿蠻還好端端站在楚王的面前,就足夠說明,他賭對了!
方才種種,楚王并不生氣。
别說生氣,在他眼底,正有怪異的興味。仿若有火燃燒,幽暗而詭谲,正一錯也不錯地盯着阿蠻。
“夫人這斷子絕孫腿未免毒辣。”少司君似笑非笑,隻是眼底毫無笑意,“以燈盞為器,是想自裁?”
少司君覺得有趣。
若是阿蠻真能乖順,聽話,溫柔地匍匐在他的腳下?
不,這不是他所想要的。
少司君此人,所欲、所貪、所喜者,從來都是那等暴烈之事。阿蠻越是反抗,越是掙紮,便越會引起他的歡愉。
……可情知如此,阿蠻難道能順從?
他睫毛微顫,卻是平靜開口:“為求自保,何錯之有?何罪之有?”
畢竟順從,也是死。
“哈哈哈哈哈哈——”聽完阿蠻的回答,少司君大笑出聲,那肆意張狂的風流盡顯其身,言辭間竟有歡悅:“夫人此前将自己說得那般謹慎微小,什麼所言不妥不得不跪,呵,于這低眉順眼的皮囊下,又藏着何等烈性?”
阿蠻神經微跳,不知為何隐隐有種不詳的預感——
或許今日所為,會引起更大的禍患。
少司君是個越不讓他做什麼,就非得做些什麼的脾性。而今這位大王竟是抛卻了先前不管為何的目的,隻将所有的注意都落在阿蠻的身上。
不管此前少司君為何在意他,那番種種皆是外物,許是他身上的東西,許是他表露出來的特征,許是他那能引人食欲的地方……
可此時此刻,他清楚明了地意識到,少司君在看他。
那銳利的視線幾乎要穿透所有僞裝,直剝最深處的存在。
真真正正地注視着阿蠻這個人。
……啊,少司君在興奮。
這才是今夜滋生出來的,對阿蠻而言真正的危機!
少司君是一個因為尋不到蘇喆就趁夜屠了谙分寺管事的狂徒,是一個外界本有暴戾殘暴之惡名的瘋子,在這個時候,他會怎麼做?
阿蠻的心緩緩沉了下去。
暗衛蠢蠢欲動地注視着這一幕。
這些藏于幽暗處的魅影清清楚楚地記下了兩人搏鬥的畫面。
就在蘇夫人動的那一瞬。
大王也毫不猶豫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