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今日出來會遇到這樣的事,阿蠻肯定會龜縮在碧華樓不出一步。
自打被搶來楚王府,阿蠻就不曾與後院女眷見過,從秋溪秋禾的态度中也能看出偶爾是有人相邀,隻阿蠻從來都是不見。
一來是沒有必要,二來要是起了紛争,光是想想都很麻煩。
隻是巧合難避,到底是撞見了。
這位柳侍君的狸奴據說曾溜進碧華樓,兩個秋找了好一會才給人送回去。而今見到,也是秋溪最先認出,悄悄在阿蠻耳邊說了。
阿蠻一聽,便想走人。
奈何柳侍君眼尖,一眼還是看到了,急急帶着人走來,正欲說話,可那話頭剛起,便先看到了盛開的嬌娥。
柳侍君滿臉的熱情瞬間凍結,不可置信地盯着阿蠻的額間。
在親眼看到前,誰也不曾把那些傳聞放在眼中。
畢竟,楚王是不親近人的。
後院裡那麼多女人,不論是朝廷封的夫人還是底下送來的侍君,楚王都一視同仁,根本沒有親近的意思。
一件事,如果大家都是如此,那便仿佛也能忍受。可要是有人在這時候出挑,還是個根本就不在他們預料中的人,那一瞬間引起的妒忌與憤恨,就遠比什麼都要深。
柳侍君甚至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聲音,尖銳發問:“你額間的……你究竟如何勾引到大王,直叫他帶你回府的?”
秋溪急急說道:“柳侍君,還請慎言。”
“有你說話的份嗎?”柳侍君冷冷瞪她一眼,而後看向阿蠻,“嬌娥,可真是美好的寓意,蘇夫人,一女侍二夫,這滋味可美?”
不該如此,不當如此。
可那嬌娥刺眼得很,叫她壓不住氣。
且那許多,也不過是心裡話。
她們在這王庭空耗了多少年,憑什麼她們不能得到的殊榮,卻叫一個無名的女子得到?
還是一個有夫之婦!
阿蠻不欲說話,柳侍君氣上頭來,方才有氣急想抽人的事。
結果阿蠻主動避開,身後還是傳來了腳步聲,他心生厭煩,索性停下來,轉身一手刀劈在柳侍君的脖頸。
“啊!”
跟在柳侍君身旁的宮女失聲尖叫,阿蠻扶住柳侍君軟倒下來的身體,隻道:“還不快過來攙扶你家主子。”
兩個宮女急急挪動步伐趕來,一左一右将昏迷的柳侍君扶起來。
阿蠻是沒有不打女人的自覺。
女人又如何?
在暗樓内,有多少憑借着女子的柔情魅意溺死了競争者?
在死亡面前,誰都是敵手。
幹脆利落解決了一場紛争,阿蠻長出一口氣,下意識揉了揉眉間,卻突想起指下皮膚烙印的痕迹,不免有些心煩。
也不知楚王到底用的是什麼上等墨色,這褪去的痕迹竟是如此緩慢,這都幾天了還那麼明顯。
“回去吧。”阿蠻對秋溪說,“最近還是……”他眼角餘光不知瞥見了什麼,聲音越來越遲緩,最後還沒說完就徹底停下。
藏在樹蔭遮掩下的,不是少司君又是誰?
除他之外,另有一位溫文爾雅的男人站在他的身側,歲數年長些。
能和楚王這般親密的人,在這個節骨眼上,除了太子又能是誰?
阿蠻:“……”
今日出門真是沒看黃曆。
一行人朝這過來,少司君步伐快些,在阿蠻還沒跪下行禮的時候就牢牢抓住其手腕。
“不過幾日,就忘了我說過什麼?”
“……又非隻有大王在。”
“何妨?”
太子饒有趣味地聽着少司君與婦人的一來一回,視線不免也在那人額間的嬌娥打轉,心中略有驚訝。
少司君是什麼脾氣,他還不知道嗎?
若他不願,不肯的事,就是千求萬求也是無用。
他本以為,這輩子都不能見少司君親近哪個人,可眼前這一幕卻是打破了他的想法。盡管不見神态柔和,可少司君能捉着誰的手,與誰耐心說話,已是石破天驚。
這人是誰?
是誰家送來的女人?
宮裡封的那兩位夫人,太子是記得她們的模樣,都是貴女出身,不是如今眼前這般……太子細細打量了眼,忍不住眉心一抽。
此女出身門第,必定不高。
眼見好七弟根本沒管顧他這頭,太子隻得好脾氣地叫了聲:“七弟,這位是……”
少司君:“是臣弟的夫人。”
太子:“……我記得你那兩位夫人,并不是這般長相。”
這到底是哪來的夫人?
少司君:“自是搶來的。”
“搶,搶來的?”太子的聲音哆嗦起來,“那你說的夫人……”
“搶來他人的夫人。”少司君乖戾地笑起來,“不便是我的夫人?”
搶來的人,自然是他的。
太子聽完眼前一黑,直想暈過去。
原來此夫人非彼夫人。
他竟不知,七弟染上了這等強奪人妻的癖好!